夜色中,野草荒原上,有三條人影正踏著虛空緩緩行來。
三人腳下並無憑藉,飄浮在空中如幽靈一般:這驚豔的出場方式,立時嚇趴了一大片人。
說話的正是上午攔在橋頭,與葉汝白對了一掌的那個怪人;他身後跟著兩人,一男一女,都在三十來歲年紀,都一身錦衣,男的提著杆丈八蛇矛,女的更怪,居然扛著柄車輪大斧!
求生盟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誰也沒有說話,呼嘯的寒風裡,大家都看著那三個怪人。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幾次三番攔住我們的去路?”
葉汝白是盟主,責無旁貸地站出來。但他隻字不提“凌棄”,希望能夠矇混過去。
“本座是夏侯家族三等供奉,何長子!”瘦高個怪人用一副公鴨嗓冷笑道:“本座來呢,你們也知道原因,本座就不想贅述了。總之,交出凌棄,本座饒你們全體人不死!”
張棄也走了出來,沉聲問道:“你們總是要找凌棄,可否告知,你們找凌棄做什麼?”
這段日子他也很奇怪,自己沒有得罪夏侯家啊,為什麼他們老要找自己,而且為了找自己,還殺了那麼多人——他心裡很明白,他們要找的“凌棄”,必然就是自己,不會是別人。
那天他雖對葉汝白說,可能是自己會修仙法術,所以他們才會找自己這個“異端”,但後來他仔細想想,便知道這也不可能,自己又沒有在他們面前展示過法術,他們怎麼知道我會?而且知道“凌棄”這個名字的,除了求生盟眾人,也沒有其他人了啊。
“你管我?夏侯家做事,難道還要給你小子彙報不成?”何長子卻冷笑地打斷他的話:“本座再說一遍,交出凌棄,不要挑戰我們三位的耐心,你們,沒有那個資本!”
“別和他們廢話!”他身後,那錦衣男子尖著聲音叫道:“一句話,交,還是不交?”
剎那間,幾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葉汝白身上。
把張棄交出去,也許能夠撇清求生盟的干係,大家還能沿著求生的道路,繼續走下去。但張棄幫了求生盟這麼多,真要把他交出去,大夥的良心不會痛嗎?
有人暗暗咬著嘴唇,低下了頭,似乎不忍心聽見葉汝白說出那個字:“交”!
不交出張棄,也許這兒就是求生盟在萬丈山裡的盡頭路,今天就是求生盟眾人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天,夏侯家族這三大供奉,是一定不會容留他們再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
有人暗暗捏起了拳頭,有人把不善的目光投向了張棄,有人張張嘴,就要說話。
葉傾城和莫愁同樣在盯著葉汝白,都有一絲期盼顯露出來;葉飄零卻盯著莫愁,眸子深處有一絲絲慾望,似乎在他心目中,不管大哥做什麼決定,都不影響他對莫愁的嚮往。
夏侯家族的三個怪人都盯著葉汝白,面上都掛著淡淡的嘲笑。
此時,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葉汝白作出決定,這決定,關係著大家的生死!
反倒是當事人張棄,並沒看葉汝白,而是盯著腳邊的一株小草出神,彷彿那是株仙草。
葉汝白低頭沉默了許久,終於抬起了頭,於是場中氣氛驀然緊張了起來。
“作好決定了麼?”何長子反手拔出背上的大刀,冷笑著問道。
“我們隊伍裡,並沒有叫做凌棄的,你叫我們怎麼交出來?”葉汝白麵帶微笑,卻是語音乾澀,疲憊不堪,似乎說出這幾句話,已經耗去了他全身的力氣一般。
隨著他話音落下,場中響起了一片混響:有輕咦聲、嘆氣聲、舒氣聲、吸氣聲……
“我早就說過了,這幫賤民,怎麼可能領會到你的好意?長子,你這套,不行的!”
尖著嗓子的丈八蛇矛冷冷笑道:“夏侯家族的好意,那可是要用鮮血和刀劍來證明的!”
提著車輪大斧的女子也說話了,聲音卻是低沉喑啞如男子一般:“沒說的,殺吧!”
“是我想錯了,對他們期望太高。”何長子不以為忤,微笑道:“那就勞煩二位了。”
“冥頑不靈的傢伙們,都記住了,殺死你們的,是夏侯家族三等供奉,高仙荷!”
那男子大笑聲中,已掄起丈八蛇矛,朝著人群直刺而來,那矛尖上吞吐著尺把長的罡氣,就如巨蟒口中伸出的蛇信子;又像一柄寬大的鐮刀,把站在最前方的葉汝白等人罩了進去!
一般來說,只要突破到先天境成就修士,就能夠令兵器吐出罡氣,但那罡氣卻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