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夜裡,晚風才帶上些許涼意,可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卻燥熱無比。
這是一個流動馬戲團的紮營地,圍觀的人群中有馬戲團的人,也有受僱的工人,還有路過的村民,而人群的中央,躺著一隻早已斷了氣的老虎。
或許那已經稱不上老虎了,就是一堆被雪白毛皮包裹著的骨架,白毛也髒得看不出上面的棕色紋路,上面還有蒼蠅爬來爬去。
那是一具棕紋白虎的屍體。
“都讓開都讓開!”一個拿著木棍的男人尖著嗓子驅開人群,將一位衣著整齊、帶著帽子的中年男子引至屍體前。
“團長,您看這可怎麼辦?這棕紋白虎可是高價租借來的,笛安那邊……”那邊的討債團可不好應付。
被稱作團長的中年男子捻了捻稍顯捲曲的鬍子,思索片刻,擺了擺手,在男人耳邊嘀咕了幾句,揚長而去。
“你說什麼!”
一輛停靠在演出帳篷旁邊的馬車中傳來響亮的拍桌聲。
“我早就說過它經不住這麼高強度的表演訓練,應該馬上停止訓練帶它去做健康檢查的!”
“別激動,季秋,既然老虎已經死了,那我再給你安排個打雜的工作,放心,工錢還是按原來那樣給你,你看行嗎?”
站在桌前、肌肉虯結的男人便是季秋,他聞言面露狐疑:“此話當真?”
“那是當然,估計過不久就會有活,你就放心等著吧。”
從負責人臉上看不出什麼,季秋才轉身推開馬車的門:“我姑且信你。”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隻馬戲團高價租借來的棕紋白虎原本是由他來訓練的,算是這個巡迴表演的馬戲團的新明星,可能是因為表演過多,老虎十分疲憊不說,還生了一場急病,好不容易救了回來,季秋怎麼也不同意讓它繼續表演,團長便把棕紋白虎交給了他的侄子管理,暫時停了季秋的工作。
結果,老虎還是因為太過勞累,導致病復發了,就這麼死掉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季秋“呸”了一聲,暗罵了馬戲團一句活該,又有些心疼老虎。
他是北嶺村的本地人,住在村子邊緣,父母曾是獵戶,他幼時也曾尾隨父母前往人們口中的禁地——北嶺。雖說是禁地,可是在他眼中,北嶺的環境他都很熟悉,一直以來都沒碰到過什麼事。但是好景不長,一場流行病在幾年前帶走了他父母的生命,他也只好憑著自己的本事在山腳周圍打獵或是去幫人做點力氣活,賺錢吃飯。
他本來對馬戲團的工作不感興趣的,奈何他成年後與青梅竹馬的韓諾諾確定了關係,為了未婚妻,他才下定決心來工錢更高的馬戲團做馴獸師。
說來也巧,他是靈氣使用者,天資不差,但是自靈氣激發以來,進步十分緩慢,他直到成年也僅僅只有靈生四階。現在看來,激發靈氣對他的影響僅僅是讓他變得魁梧而已。但是還有一個影響只有他知道,那就是動物親和力,他似乎能吸引動物的注意力,降低所有動物的警惕性,而且只要他一釋放靈氣,山上的野雞、兔子都會乖乖伏在地上等他來抓,就算是猛獸也會收起獠牙。
所以他才會嘗試做一個馴獸師。
馬戲團給的工錢很多,就算再過幾天他們就走了,季秋也能賺到不少。
“我回來了!”
“你回來啦~親愛的,我做了蘑菇燉山雞,還有蘿蔔炒野菜,飯在那邊,我去給你盛。”韓諾諾一邊說一邊將湯勺放進鍋中,“馬戲團那邊怎麼樣,順利嗎?”
“應該算是順利吧?就是給我換了個活,不知道工錢會不會變。”季秋坐在餐桌前,看著桌上的菜,心情好了很多。
韓諾諾盛了一大碗飯放在他面前:“無所謂,日子總能過好的,不要太勉強了。”
“嗨,有什麼勉強的,下週就要結婚了,我想給你個體麵點的婚禮。”
“婚禮嘛,只要有你在就行,其他的都隨便啦。”
季秋笑著用筷子敲了一下韓諾諾的頭:“說的什麼話,這可不能隨便。”
夏夜蟲鳴,稍顯簡陋的木屋中洋溢著幸福的笑聲。
一切美好在五天後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