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兩個水桶頂著熊腦袋從山壁走出來，他習慣性又想恢復妖身，但想到身上穿著短布衫，獸皮裙，變身勢必又要撐破，被師傅發現鐵定被訓斥，連忙搖了搖頭，止住想法。
晃晃悠悠來到湖邊打了兩桶水，嘟嘟囔囔又返回沒入石壁內。
青桃宮，一間佈置簡單的石室內。
餘年一動不動躺在木床上，表情安祥，彷彿睡著了一般。
石室裡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傷勢恢復得差不多的貓女，一個是被貓女扶著胳膊，身形枯瘦如柴，面相老邁如包皮骷髏的老嫗。
老嫗身著靛青長袍，髮量稀疏，少量髮絲有青有白，身子佝僂著，雙手疊在一起，扶著一根桃木柺杖，看著床上的餘年，渾濁的眸子裡青光閃爍。
“師傅，都三天了，他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貓女小聲問道。
“說不準！他被如意寶輪王陀羅尼神咒第九字，【摩】字咒言封了五感六覺，現在應當正陷入無色空間中，何時能醒來為師也說不準，要看他自己造化，也許下一刻，也許永遠也醒不來。”老嫗平淡道。
“什麼是無色空間？”
“哼，老身命不久矣，沒那麼多精力細細教你們，平生所學盡在【經室】，平時叫你們多去翻閱，你們都看哪去了？涅化之際收了兩個徒弟，結果一個耐不住性子，一個愚鈍！”老嫗越說越氣，桃木杖在地上敲得咚咚響。
貓女偷偷吐了吐舌頭，也不再追問，趕緊轉移話題道：“師傅，我們能幫他什麼嗎？總不能一直看他這樣躺著吧？”
老嫗想了想，反手拿出一個玉瓶，遞給貓女道：“他本體是條魚，水應當能幫助到他被禁無色空間的神魂。”
貓女接過玉瓶，眼睛一亮，脫口道：“那何不把他扔進蓮池？”
“無色空間豈是凡水能侵入的？”老嫗瞪了貓女一眼，說完，指著貓女手中的玉瓶道：“玉瓶內還有半瓶瑤池聖水，本想用來澆桃花樹，期望能讓它結一次果……”
“好了，為師累了，玉瓶中的瑤池聖水每個時辰給他喂一滴，我們能幫他的就這麼多，聖水喂完他若還醒不來，就將他扔出谷外。”
老嫗話沒說完便已消失不見，只有聲音在石室內迴盪。
修仙界的妖族，雌性在無法完全化形的情況下，極少會原意呈現自己半化形的人形態時的樣子，可能但凡雌性，無論人或者妖天生都有一顆愛美的心吧。
貓女也只有在沒有外人的時候才願意變成人形。
“怎麼辦？難道真的要用手掰開他的嘴嗎？”
貓女坐在床沿，手捧玉瓶，糾結了很久還是沒能將一滴瑤池聖水餵給餘年。
“不行，那樣多害羞了！”
“要不讓黑蠻子幫忙掰開他的嘴？”
“也不行，總不能每個時辰都要找黑蠻子幫忙吧？”
貓女起身又坐下，坐下又起身，抱著玉瓶在石室裡踱來踱去。
餘年若是知道肯定衝她大吼：有完沒完，老子快要渴死了！
是的，餘年真得快要被渴死了！
作為一條生活在雨林窪地裡的電鰻，它的前半生從沒為缺水發過愁。
雨林多雨水，幾乎每過三兩天便會下一場大雨，它會隨著流淌的積水四處覓食，四處為家，雨停了就在低窪的淺水灘短暫逗留，雨來了，再順著流淌的積水或順流而下，或逆流而上，只要能吃飽，哪裡都是家。
可是，最近不知道是怎麼了，已經連續幾十個日出日落了，卻依然沒有要下雨的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