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凶兆!”佛圖澄瞪視著八方水鏡中急速變化的畫面,捻動著掌中的一百零八顆菩提佛珠:“水鏡中呈現出的,是大凶之兆!”
儀璧皇后一怔:“大凶之兆?……”
一刻之後她方回過神來:“上師的意思是,在這八方水鏡中所呈現出的,不過是未來將要發生的預兆,而並不是眼下正在發生的?”
佛圖澄緩緩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
“雖然水鏡中之景象只是預兆,可是卻將在一個時辰之後發生!”
“一個時辰?!”儀璧皇后驀然一驚:“也就是說,我現在只有一個時辰,要將舉國子民遷移走?”
她雙眼望向茫茫界外,帝國疆土,浩大無邊,其中子民,更是數以千萬計,她要如何在一個時辰內,將這千萬子民轉移至一個平安的地方?
難道——竟要她向炎煌帝國的對手、徵瀾帝國救助麼?
星墮大陸,是除了風炎大陸外最大的一塊陸地,只有那塊陸地,才足以安頓成千上萬的人族,可是,人族的落難,豈非正是魔族所喜聞樂見的麼?
她心裡急切的盤算著,忍不住喃喃念道:“炎風、炎風,你此刻又在哪裡?你可知道國之將危,而我,又將拿什麼來拯救我與你的這萬眾子民與逶迤江山?”
她雙目緊緊盯著八方水鏡,忽的失聲:“上師,您有沒有覺得,那些淹沒我帝國的水有些奇怪?”
她一根手指指著其中一面水鏡:“那些水,並不象是滔滔洪水,而是……而是有些發藍!”
一種淺淺淡淡的,宛如水晶一般的藍,彷彿是折射了天空的顏色,又彷彿是海水的顏色。
不待佛圖澄回答,她又自言自語般的道:“海水……是海水的顏色,不,不,那就是海水!”
“是海水在淹沒風炎大陸!”
隨著語聲,水鏡中的天地已經天翻地覆,山石崩裂、無邊海嘯、堤岸被摧毀、良田被淹沒、高樓傾塌、陸地上裂現出無數黑洞,藍色的海水從洞口洶湧而入,瞬間如同井噴般升高,積聚起大量的海水,八個鏡面上呈現出一片汪洋之色。
“天要亡我炎煌嗎?!”儀璧皇后伸出兩條手臂,向著天空吶喊。
回答她的,只有“虛空界”中的淫淫霏雨,冰冷的打在臉上、手上。
“我曾經聽說過一個來自西方的故事,”佛圖澄緩緩開口:“末法世代,上天欲以洪水清洗世間一切罪惡,於是開啟了天上的窗戶,和地上的泉眼,大雨傾瀉四十晝夜,但是地上的人造了一座非常大的方舟,所有人都乘坐了這座方舟,待四十天過去,再回到陸地。”
儀璧皇后搖了搖手:“來不及了!造那樣大一座方舟,就算是全國所有工匠不眠不休的勞作,也需要幾個月的時間。”
“但我們有很多船,”上師答道:“漁船、木舟、海船、軍船,哪怕是木排、竹筏,只要是能坐人的,我們都可以用上。”
儀璧皇后的眼前驀的一亮!
畢竟是素有威名的帝后,經歷多少大風大浪,在短暫的失措後迅速鎮定了下來:“多謝上師,儀璧心中已有計較。”
“來人!”皇后微微整理下儀容,召喚候隨侍在後的侍衛。
不一會兒,腳步聲響起,一人按劍低頭而前:“請皇后吩咐!”
儀璧皇后道:“即刻傳我懿旨,徵用國中所有船隻木筏,凡能水上載物者,一律徵用,馬上向星墮大陸進發!所有我國之子民,須即刻乘坐船隻離開!貴族優於平民,富戶優於賤奴,婦孺優於壯漢,孩童優於老朽,為國有功者優於一切人等!”
“諾!”來人低頭應了一聲。
白衣僧人的眉頭微微皺起。
他知道這是一國之後臨危之際的權衡,富者高於窮者,婦孺孩童優先,都是為了帝國的將來保留火種,為未來保留更多的財力,積蓄年輕的力量,而那些貧者、弱者、老者,將被拋棄在當權者的考量之外。
只是……眾生平等啊!
僧人手腕上套著白色的菩提佛珠,合起雙掌,低頭唸了一聲:“南無阿彌託佛!”手中的佛珠急速的撥動起來。
——縱使出動帝國所有船隻,這一場猶如末日般的大難之前,能夠獲救的仍只是少數。
“還有,”一國之後在決策時沒有絲毫的猶疑,繼續吩咐,顯示出過人的冷靜和無情:“將我的信物和信帶上,向星墮大陸上的國家求援,讓他們在遇到靠岸的船隻時,能幫忙收留救治。”
儀璧皇后撕下一幅衣袖,咬破手指寫上一封血書,連同手指上摘下的後戒一起,交給來人:“立刻用飛得最快、耐力最好的信鴿,飛越滄何海峽,將求援書信送到,”她頓了一頓:“徵瀾帝國與我國是敵非友,最好是將這封書信交到幻之靈國國君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