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他還在睡的時候,卻被白淺予從昏昏沉沉中搖醒。
“衛瀟!衛瀟!快醒醒!”她在他耳邊時近時遠的呼喚,聲音象是在夢中。
衛瀟眼皮用力撐了一下,終於醒了過來。
他身上騰起一層層的紫色護體靈氣,火焰一般燃燒著。
“我這是怎麼了?”他微微一動,撐起上半身,語聲卻是乾涸沙啞,渾身無力。
白淺予拿過一碗熱水來,喂他喝了兩口,方道:“天上下雪了,我給你加了一床被子,可你似乎還是怕冷,身體自動燃起靈力替自己禦寒,我本以為你這樣會好點,可是就這樣過了兩天,你燃燒的靈力愈來愈多,但你卻遲遲不醒,我有些害怕,便將你搖醒了!”
旁邊伸過一隻綠色的葉片腦袋:“我就說了嘛,修者燃燒自身的靈力禦寒,他身體上的傷就會癒合得很慢,衛瀟臉色這麼差,睡了兩天兩夜,卻一點好轉的跡象都沒有!”
旁邊又拱過一隻毛茸茸的紅色狐狸腦袋,吱唔叫了兩聲,兩隻大大的漆黑圓潤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衛瀟,一臉關切的神情。
“我沒事。”衛瀟咽啞著嗓子說了一聲,伸出一隻手去摸了摸小狐狸的腦袋,又摸了摸三葉草的腦袋,他的手將要摸上白淺予的臉,卻被白淺予兩手抓著一把塞進被下:“你重傷未愈,身體的防護力特別弱,小心凍著!”
她狠狠的教訓了一句。
衛瀟蒼白的臉上卻漾起一絲笑意。
“還笑!”白淺予白了他一眼。
衛瀟依舊笑著,卻撐身欲起:“海上哪來的降雪?我出去看看。”
“那怎麼行?”白淺予趕緊按住了他:“你這樣子出門,我可不放心。”
“我只去看一眼,”衛瀟有些乞求的看她:“淺予,我睡了兩天,悶壞了!”
“那……好吧!”白淺予心中哀嘆了一聲,她原以為自己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可是一看衛瀟的樣子,她便忍不住順從了他——要是以後兩個人成了家,她豈不是要被衛瀟吃的死死的?想到這裡,她臉上發起燒來,連忙乾咳了兩聲,心中暗罵自己想到哪裡去了。
衛瀟推開被子坐了起來,白淺予忽然道:“等等!”將戒指一摩擦,用九連環戒的“變裝”功能將身上的白狐裘變成一件男式的黑狐裘,脫下套在衛瀟身上,這才囑咐三葉草和小狐狸兩個:“你們看著他點兒!”
三葉草和小狐狸連連點頭。
衛瀟連忙將黑狐裘脫了下來,罩回白淺予身上:“我是有靈力護體的人,哪裡就怕冷到哪個地步?倒是你,這麼冷的天,沒有這個怕是要凍著了!”
白淺予推讓不過,只得道:“那在外頭少待片刻就回,不要讓寒意入了體。”
三個連忙一起點頭。
三葉草和小狐狸,一個是天界靈植,一個是天生靈獸,都有充足的靈力護體,不懼酷寒,一得著出來玩的機會,立刻歡天喜地的簇擁著衛瀟走了出來。
衛瀟一走出門來,立即被迎面而來的寒風吹得身體一寒,片刻間身體便冷浸浸起來,他打眼一瞧,漫天漫地已經下起了白色的雪花,雪花飄飄搖搖,紛紛揚揚,從天上降下,落到海面上,再慢慢融化在海水中,看起來竟是一幅奇異的海上美景。
船頭甲板上,早站了幾人,衛瀟走了過去,見是姜老鱉、簡七連帶老陸、常勝、朱翼他們幾個。
幾人都換了衣裝,裹得厚厚的,一時之間竟沒認出來。
“這天竟是冷的很啊!”看見他走了過來,老陸第一個打起了招呼:“衛小兄弟不在屋子裡養傷,怎麼竟跑出來了?”
他一張嘴說話,白氣便從嘴巴里冒了出來。
“屋裡頭悶,出來走走散散心。”衛瀟含笑應了聲,目光一轉,落在他雙手上,老陸雙手按在懷中,懷裡鼓出厚厚一坨,衛瀟好奇道:“這個是什麼?”
老陸往懷裡一扒拉,衣襟下掏出一隻鼓鼓的鹿皮水袋,苦笑道:“說來慚愧,年紀大了,要靠這東西裝點兒熱水禦寒。”
“天氣冷的反常,有這東西是要好多了!”衛瀟道。
“是啊,正是冷的反常,所以我們大家都出來瞧瞧,到底是怎麼回事?”姜老鱉接過了話茬,手裡頭握著煙槍,卻沒有點著,只是在船舷上用力磕了磕:“衛兄弟你看,這船舷上都結了冰,若說是天氣,這才四月,我出海這麼多年,從沒見過四月飛雪的!”
煙槍一磕之下,船舷結著的薄薄一層冰發出硬梆梆的聲音,碎出幾道裂紋。
衛瀟凝思了一下:“咱們的航線……?”
“咱們的航線已經校正過了,一直往東,”這次接他話的語聲卻在船尾,幾人回頭,就見一襲白衣從船尾的樓梯上緩緩升了上來,然後走近:“我剛才去針房察了察,發現咱們這艘船不僅沒有往北,反而有些往南,也就是說,它現在的方向是東南向。”
來的人是墨歸雲。
他依舊是一襲單薄的白衣,旁人看著都替他覺得冷的慌,他自己卻一副不覺的模樣。
衛瀟有些詫異:“墨公子……你不冷麼?”
這是他第一次稱墨歸雲一聲“墨公子”,雖是客氣,卻比以前兩人之間的疏離要親近上了許多。
自從兩人海底一戰、共鬥海月水母后,無形中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意,原先的生疏戒備便消去了許多。
墨歸雲目光轉了過來,看了他一眼:“我自來便不是怕冷的人,愈冷便愈是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