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勝雖贏了猜拳,但見浪反倒成為人人稱讚的好品性、不作假,這讓他多少贏得沒有面子,但好在為真真撈桃花花瓣的美差落到了他頭上,這一點兒不快很快就過了。
茫茫碧波,大海之上,為美人撈桃花瓣,想想就是件風騷美妙的事情。
頗有些墨客騷客的名士風流。
常勝想不到自己一個粗人,竟有天與這樣風流浪漫的事情掛上了鉤。
他盡力舉止風度些,讓自己配得上這件香豔的差使。
所以當他從船頭下海,見浪問他要不要在腰間繫一根繩索時,他也拒絕了。
系根繩索,那就是個道地的討海人形象,讓風雅這事大打折扣。
他從船上一個魚躍,落入海中,兩臂一劃,分開波浪,在海水中擺了幾個優美的姿勢,遊入了那片桃花氾濫的海水之中。
海水輕藍,有點兒象是透明的藍色琉璃,那種冷冷的、輕薄的藍。
水中冰寒,比想象中的要冷得多。
常勝在水中游了一會兒,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但好在他早已過了淬體境,乃是金丹境初期的真修,倒也在水中呆的住。
他用力一蹬腿,雙臂加快划動,瞬間衝入了一堆桃花花瓣的密集之處。
船上響起了一片豔羨之聲。
常勝心頭得意,又在水中一時俯遊,一時仰遊的翻出了幾個花式,這才停了下來,伸出右手,向著一片看起來最嬌豔的花瓣拈去。
那片花瓣忽然一動,滑到了他的手指尖上。
常勝以為那是錯覺。
然而接下來,水裡頭那些密集的粉紅花瓣忽然向他鋪天蓋地的湧了過來。
那些花瓣不僅會動,而且動起來比游魚還快,只是一眨眼功夫,已經紛紛撲到了常勝的身邊,沾滿了他的手臂,前胸,後背,腿上。
常勝的手臂上忽然一麻,象是一根針刺的感覺,緊接著他的前胸,後背,腿上,都傳來這樣微麻的感覺,他久遊於海上,經驗也甚豐富,知道越是象這樣微麻的感覺,越有可能是劇毒的症狀。
他連忙將手臂用力甩動,同時渾身上下扭動,蹬動小腿,試圖將那些花瓣甩出去,然而那些花瓣就象沾在了他身上般,怎麼甩都甩不脫。
一片花瓣沾在了他的右手手指頭之上,他將手指抬起到眼前,左手便要去撫掉那片花瓣,眼睛忽然驀的睜大!
那片看起來粉紅的花瓣,花瓣裡頭竟然是透明的,裡面絲絲縷縷,淡淡的粉紅色在裡頭流動著,而最奇異的是,那些花瓣的邊緣,竟然生了細細的絲一般的東西,那些絲又細又短,在水裡透明得跟水一樣,不近看根本看不見。
一剎那間,常勝駭得頭腦裡一片空白。
那不是桃花花瓣,那根本就不是!
那應該是某種劇毒的擬形生物,擬出了極美的形態,引誘海客的靠近,如同海中孤島上唱歌的鮫人。
他的腦中急劇的搜尋著,終於在記憶中找到那樣生物的名字——
桃花水母!
是的,那是水母!
他又急又怕,左手摳住右手食指上的那片水母,想要將它從指頭上扯上來,然而水母身上七八根透明的細絲深深的嵌入了他指頭上的肉裡,根本扯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