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似乎響起了什麼東西窸窸窣窣響動的聲音。
白淺予站在黑暗中,一動也不敢動,雙手卻忽的觸到什麼冰涼的東西,嚇的她“啊”的一聲驚叫,卻聽耳旁墨歸雲沉聲道:“白姑娘,別怕,是我!”
他冰涼的手將她雙手握住,卻感覺身旁的女子顫抖得更加厲害。
“小墨,”白淺予竭力穩住心神,問出了那句壓在心底已久的話:“你……你說實話,你是魂狩麼?”
墨歸雲沉默了一下:“這對你很重要麼?”
白淺予顫抖著沒有說話。
墨歸雲加重了語氣:“你真的怕我?”
“小墨……”白淺予咬了咬嘴唇,黑暗中她看不見墨歸雲的神情,卻盡力壓下心中的恐懼,鼓起勇氣道:“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的朋友。”
“朋友……”墨歸雲咀嚼著這兩個字,忽的冷笑了一聲。
白淺予的心“嘭嘭”跳了起來,正以為他要發作,卻聽他嘆息了一聲,緩緩道:“我的身份,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那聲嘆息彷彿是發自他的胸腔深處,那麼深處,那麼冰涼,連他的握著她的手指也漸漸變得冰涼。
他的手指慢慢鬆開,忽聽“撲嗵”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重重的摔倒在地板上,白淺予驚惶了起來,伸手去摸他,卻撲了個空。
“小墨……?”她失聲呼喚。
地上傳來他微弱的一聲應答:“我在這兒。”
白淺予循聲摸了過去,摸到他倒臥在地上的身子,只覺得他渾身冰涼,似乎在打著寒顫,連連道:“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小墨?”
她趴在地上四處摸蠟燭,好不容易摸到手中,卻又想起火摺子仍然在門旁的桌子上,正要起身去找火摺子,卻見淡藍色的火光一閃,亮起在墨歸雲的食指指頭上。
那火光極之微弱,而且不似靈力燃燒的紫色火焰,彷彿一口氣便能將之吹滅,白淺予來不及細想,連忙湊了過去,將蠟燭就著那一息火光點上,將它擱在地板上,然後雙手扶著墨歸雲,將他扶到了床上。
墨歸雲的身子十分冰涼,手指觸上去如同摸到一塊千年寒冰一般,白淺予替他將外衣裹上,又將床上的兩床被子全替他蓋上,他卻似乎仍然冷得厲害。
白淺予想了想,便想到船尾的廚房去尋些熱水來替他暖暖,卻被墨歸雲一把拉住。
他拉住她的手,就似一道冰箍在她的手腕上。
這感覺驀的令白淺予回憶起,就在衛瀟發燒生病的時候,他拉著她的手,如同火鉗一般滾燙。
他們兩個人,怎麼會在這同一個夜晚,同一條船上,莫名的生起病來?難道這條船上,真的有什麼古怪?
想到這裡,白淺予有些不寒而粟。
地板上燭火微弱的照著,墨歸雲的臉隱在陰影裡,看去有些模糊。
“白姑娘,”白淺予聽他輕輕咳嗽了一聲,道:“不用為我操心了,我這病,自己休息一下就好。”
白淺予猶猶豫豫的道:“你是魂狩,也會生病麼?”
墨歸雲面色微微變了變,卻沒有生氣,只是微弱的笑了笑:“我想問白姑娘一個問題。”
白淺予道:“請說。”
墨歸雲看了她一眼,眼中又露出些深不可測的神情來,慢慢的道:“如果,我是說如果,白姑娘同時遇到衛瀟和我,不知,會喜歡上……嗯,不如說,會對我們之中的哪一個,更有好感呢?”
白淺予萬料不到他竟然問出這樣一個問題,看他神色,又不象是在表白,怔了怔,道:“這個問題,我也回答不上來,不過巧合的是,我第一次遇到你們兩個的時候,你們都是身受重傷,身陷絕境的樣子,就好象現在,你們兩個又一起生病了。”
墨歸雲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她,眼睛深如潭水般不見底:“白姑娘認為,這些都是巧合嗎?”
白淺予一怔,只覺得他這問話似乎大有深意,但究竟是什麼意思,一時卻又琢磨不出來,只得道:“應該……都是巧合吧!”
墨歸雲鬆開了握住她的手,閉了閉眼睛,似有疲倦之色:“我累了,白姑娘請回吧,我想衛瀟一定在隔壁等得久了,白姑娘在我這兒,的確有諸多不便之處。”
這話竟是下了逐客之令,白淺予將燃燒著的半截蠟燭從地面上拿起,放到他的床頭,道:“那我走了,你好生睡一覺,明早我再來看你。”
墨歸雲閉著眼睛道:“不必了。”
口氣十分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