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瀟喊出一千三百兩後,場內的氣氛漸漸凝重起來,每個人的出價開始深思熟慮,出價一次比一次緩慢。
午後的太陽略有些盛,照在船頭的甲板上,每個人忽然都覺得有些燥熱,額頭微微沁出了汗珠,尤其是朱胖子,已經有些不耐的用手將衣袍解開,又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老陸雖然還在端著琉璃酒杯,杯中的紅色酒液卻剩了大半,一口都沒有飲下。
這時,場上的價已出到一千七百兩。
場上的氣氛愈見凝重,每個人都在觀察著別人的神色,揣摩著別人的反應,一邊暗暗盤算著自己還要不要繼續叫價。
白淺予漸漸被這拍賣的氣氛吸引,正看得全神貫注,忽聽腳下小狐狸咳嗽了兩聲,她連忙低下頭,只見小狐狸腳步歪斜了走了過來,毛茸茸的身子蹭著她,靠在她的腳邊慢慢趴下。
她連忙蹲下身,撫了撫小狐狸背上的毛:“阿火這是怎麼了?”
衛瀟聞言看了一眼,也俯下身來,將小狐狸的身體翻轉了過來,肚皮朝上,只見它肚皮上一圈白毛,衛瀟用手在小狐狸圓滾滾的肚皮上摸了摸:“它這是肚子受涼脹氣,可能是最近海鮮吃多了。”
小狐狸四隻腳朝上,兩隻漆黑圓溜溜的眼睛望著白淺予和衛瀟,眼中還溼溼潤潤的,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那可怎麼辦?”白淺予道:“我小時候肚子受涼,母親都會拿艾草給我肚子上炙一炙,就好了,這船上可哪來的艾草?”
“不用,”衛瀟道:“我來給它治。”
將兩隻手掌搓得微熱,然後一隻手託著小狐狸的後頸皮,一隻手放在小狐狸的肚子上,一圈圈的按摩著它的圓肚皮。
三葉草將自己右手的葉片變大了些,撐在小狐狸頭頂替它遮住太陽。
場上叫價此時已出到兩千兩,衛瀟卻在全神貫注的給小狐狸治脹氣,自一千三百兩後,他便再沒有叫過價,姜老鱉略略有些著急,生恐衛瀟退出,咳嗽了兩聲叫道:“衛小兄弟,你不是想要個可以住四人的頭等艙麼,此刻已叫到兩千了,你可要加?”
衛瀟頭也不抬的道:“不加了。”
此話一出,寧無慾也是略略一驚:“衛兄果真不加了?”
衛瀟這才住了手,站起身來,向場中一揖:“衛某不加了,諸位隨意!”
他此言一出,場中諸人心頭皆是一驚,有人奇怪為何他會中途退出,有人卻是心頭暗暗一喜,心想又去了一個勁敵,這頭等艙說不定可以以更低的價格成交。
衛瀟說完,又蹲下身來,掌中燃起一團溫熱的紫色靈氣,在小狐狸的肚皮上緩緩撫過。
這紫色靈氣的效用比艾草不知好上多少倍,被他一撫,小狐狸頓時好了許多,骨碌一聲從地上翻了個身爬起來,走了兩步,頓時精神許多。
白淺予放下了心,卻又操心起頭等艙的事,悄悄拉過衛瀟:“衛瀟,咱們那個頭等艙,你真的不打算要了嗎?”
衛瀟不由一笑。
白淺予道:“你笑什麼?”
衛瀟道:“先前不要頭等艙的是你,這會兒想要的又是你。”
“那還不是因為你和三葉草、阿火想要嘛!”白淺予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這個頭等艙咱們就不要了,”衛瀟在她耳朵邊悄悄耳語:“自從姜老鱉從一開始宣佈了拍賣規則,我就沒打算要了。”
“為什麼?”白淺予有些驚訝的看著他。
衛瀟微微一笑,抱臂道:“你先看著。”
這時,朱胖子已將頭等艙叫到了“兩千一百兩”,正與老陸、常竹竿兩洋洋得意,話音剛落,便聽墨歸雲淡淡道:“兩千兩百兩。”
朱胖子有些吃驚的望著他。
這看起來斯文柔弱的白衣琴師面上還是淡淡的沒有什麼表情,叫“兩千兩百兩”的時候,還是跟說“十兩銀子”的樣子差不多。
白淺予現在既然無事,便和衛瀟一起旁觀拍賣。
墨歸雲這一聲“兩千兩百兩”之後,場中頓時安靜了下來,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這“兩千兩百兩”如同一道奇妙的線,橫亙在每個人的心坎之上,彷彿只要一越過這道線,價格便已衝破天際。
墨歸雲冷眼掃了一眼全場。
看來,這“兩千兩百兩”實在是場中諸人對頭等艙心裡暗暗定下的最高價位。
姜老鱉略有些不甘的將煙竿在破鍋上敲了一下,“當”的一聲,道:“兩千兩百兩第一次,還有再加的麼?”
場中寂靜,沒人出聲,卻可以聽得見“撲嗵撲嗵”的心跳聲。
海浪在腳下嘩嘩的掠過,“轟”的一聲,撞上船頭,被撞的粉碎,又四散了開去,掩蓋了一切聲音。
姜老鱉環顧了一下全場,又敲了下破鍋,提高了聲調:“兩千兩百兩第二次,還有再加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