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夢影沉吟了一下,目光落向坐於大殿左側的大祭司幻若塵:“我國之中,以赤煉江天險為據,據守江南,向不與魔族往來,如何能有內賊——大祭司,你怎麼看?”
幻若塵一襲寬大紅衣,長髮如瀑,巍坐在六方椅上,鳳目中閃過一絲光芒,緩緩道:“國主難道忘了,你曾率我國中二十三名勇士,乘坐棗核舟暗渡赤煉江,奪取昊天神劍一事麼?”
流夢影微微點一點頭,只聽他又道:“國主不記得那個叫薛千的小孩子了麼?想來跟國主差不多的年紀,卻可憑一己之力渡過赤煉江,那我國中有人暗渡陳倉,與魔族交往,又有什麼稀奇呢?”
“更何況,”幻若塵紅衣一拂,高大的身影自六方椅上緩緩站起,目光一一掃過跪伏在地的朝中眾臣:“夜宸兵進幻國,節節前進,朝中有人屈從於強者,或為求生,或為財帛,或為叛國求榮後的高官厚祿,也說不定!”
他鳳目閃著寒光,眾官皆覺得心頭被一把利刃掃過。
“可我朝中百官,又如何知道誰是那內賊奸細?”流夢影道。
幻若塵紅唇勾起,微微一笑,一把嗓音清冽:“能竊得我國中重器‘御虎符’者,能有幾人?能千里傳送幻影遞出訊息者,又能有幾人?如此排算下來,這內賊奸細,只在屈指可數之數了!”
他抬頭看向金玉寶座之上的流夢影:“此事國主儘管交與我,幻若塵定當為國主查出臥底之國賊!”
此言一出,朝中百官,皆是心底暗暗鬆了口氣,知道自己被排隊在懷疑範圍之外了。
“甚好!”流夢影一手扶著黃金吞口的扶手:“此事就交與大祭司了!”
“只是,”她秀眉微微蹙起,重重嘆息:“夜宸大軍節節進逼,已兵臨酈都城下,國都危急,舉國將傾,朝廷如今退守一隅,仗著近衛羽林騎尚能抵擋一陣,卻終不是長久之計,諸位愛卿有何退敵良策?”
朝堂上頓時鴉雀無聲,一片寂靜。
良久,才有一人戰戰兢兢出列,流夢影見終於有人說話,心頭一喜,一見那人卻不過是個觀星官俞讓,頓時洩氣,懶懶道:“你有什麼話要說?”
俞讓跪地啟奏道:“臣昨晚夜觀天象,熒惑星侵入北斗,幻國氣數將盡,勢難挽回,依臣之策,不如早遷都西南,那邊有上谷守將沈尹戍護衛,當可免此亡國之禍!”
“胡說!”流夢影一甩袖子,觀星官趕緊五體投地伏在地上。
“大祭司,”流夢影轉頭看向一旁的幻若塵,語聲微冷:“觀星官是你司下之人,這等說辭,難道是你教的?”
幻若塵鳳目一動,唇角掠過一絲冷笑:“國主何故見疑?此等惑亂人心之語,就由臣替國主斬了此人!”
右手輕抬,指間一道紫芒掠出,那名伏在地上的觀星官抬起頭來,面現驚惶之色,方說出四個字:“大祭司饒……”便被紫芒割喉,屍體被兩名衛士拖出了大殿。
百官見大祭司彈指殺人,更是惶恐得大氣也不敢出。
幻若塵目視諸官,冷冷道:“國都乃我幻國這根本,一動則大勢去,從今之後,諸官凡倡議立即斬首!”
百官噤若寒蟬,唯唯諾諾。
身後,傳來高高寶座上流夢影憂憤的語聲:“徵瀾帝國夜宸一至,我朝中竟無敵手,接連敗北,連失十五郡!”她微微仰頭,嘆息一聲:“獨孤信雖坐斷東南,不聽君令,但國家危難之時,仍會挺身而出,血戰到底,至死方休,如今獨孤信已去,將星殞落,我朝中竟真無人敢再應戰麼?!”
幻若塵回身抱臂,紅袍帶起一團火焰,頭微微一垂:“臣願為國主保薦一人,可阻夜宸!”
“誰?”流夢影道。
幻若塵紅袖一展,手指指向跪在殿下的徐彥達:“就是徐將軍!”
“他追隨衛瀟日久,歷經雍涼、梓潼關、無定河三次大戰,對敵經驗豐富,又得衛瀟傳授,放眼國中,鎮守酈都,無人能出其右!”
“末將願領此重責,誓死守衛酈都!”徐彥達奮聲答道,以頭叩地,忽的淚流滿面。
紅衣的大祭司看著他,不由長長嘆息了一聲,目光似乎透過承光殿,望向遙遙的遠方:“衛瀟啊衛瀟,果然不愧是天界武神將下界,萬夫莫當,只可惜……若不是被內賊出賣,徵瀾帝國的殺神夜宸,只怕也未必是他的對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