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早早出去的三葉草帶來資訊說,白淺予感染了風寒,昨天半夜裡發起燒來,幸好有獨孤將軍衣不解帶的照顧她,又命人煎了藥湯喂白淺予服下,雖然到現在燒還未退,病情卻已穩定了許多,獨孤將軍還特的讓三葉草帶口信給衛瀟說:“有信親自照顧,白姑娘的病定會痊癒,請衛將軍不必擔心。”
衛瀟聽了,急急忙忙要從榻上起身去看白淺予,卻不料重傷初愈,身體極為虛弱,才一下榻,便重重摔倒在地上。
這個時候,剛剛端著一碗熱騰騰的小米粥進門的獨孤伽羅一見,粥碗摔在地上,連忙奔過來,將衛瀟從地上扶了起來。
“衛瀟哥哥,”她雙手將衛瀟扶到榻上坐下,關切的看著他:“你為了救我,受了那麼重的傷才好,要多休息才是,而且我哥哥雖是男子,待人卻是極細心體貼的,有他在,白姑娘不會有事的。”
她有些惋惜的看了看地上的粥碗,撅了撅嘴:“這是我從小到大,煮的第一碗粥呢,衛瀟哥哥還沒嚐嚐就掉在地上了,真是可惜!”
衛瀟看了看她:“多謝伽羅姑娘的心意。”
獨孤伽羅見他終於開口說話,頓時高興起來,站起身:“那我再去給衛瀟哥哥煮一碗!”
衛瀟連忙擺手:“不了,我不餓。”
說完便又沉默了。
獨孤伽羅仔細看著他,才一日不見,衛瀟便清瘦許多,臉色蒼白,眼眸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他的身上,六七處箭傷的血跡又從衣下滲了出來。
“那,我幫衛瀟哥哥換下藥吧!”獨孤伽羅說著,便要伸手去解衛瀟的衣襟,卻被衛瀟緊緊按住。
“怎麼了?”獨孤伽羅略有點兒奇怪:“往常不都是小白姐姐幫你換藥的嗎?”
說著便又要去解衛瀟的衣襟。
“我……”衛瀟蒼白的臉上起了一層薄薄的紅暈:“我突然肚子餓了,想吃點兒伽羅姑娘煮的小米粥……”
“真的嗎?”獨孤伽羅鬆開了手,看著他,歡呼一聲:“好啊,我這就去做!”
她飛快的走到營帳邊,卻又回過頭來,看了衛瀟一眼,美麗的臉上飛起了一層少女的嬌羞:“衛瀟哥哥,等著我,很快就會好的!”然後一低頭,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大帳中,獨孤信將藥湯一匙匙的喂白淺予喝完,用手帕擦了擦她額上沁出的汗珠,這才扶她躺下,替她蓋上厚厚的被褥。
白淺予由於晚上掉進又冷又溼的冰河中,似乎風寒感染得極重,呼吸粗重,臉上燒得通紅,整個人一直昏昏欲睡。
獨孤信替她掖好被褥,她迷迷糊糊的說了聲:“謝謝你,衛瀟。”便即轉頭睡去。
獨孤信的手驀的一震,眸中忽的又現出一絲殺意。
正在這時,帳外忽然傳來數聲鴉叫,獨孤信皺了皺眉,喚進瞬息來道:“這烏鴉亂叫甚是吵鬧,擾了白姑娘睡覺,你拿我的弓去把它射殺了!”
起身去帳邊方要摘下弓弩,卻聽瞬息回道:“稟將軍,外面飛來的,好象不是普通的烏鴉,而是大祭司的信鴉……”
“哦,是麼?”獨孤信眉頭微皺了皺:“信鴉傳訊,從來帶不來什麼好資訊——走,出去看看!”
兩個人步出營帳,只見一隻約有雛鷹大小的黑色烏鴉正在他們頭頂的上空徘徊,口中一邊發出“嘎、嘎”的怪叫聲,下方數名軍士手持弓箭望天,正在瞄準它。
那隻烏鴉看起來極為氣憤,褐色的鴉眼中閃著光芒,一看到獨孤信出來,立刻張口大叫道:“獨孤信,你這是些什麼手下?我代國主和大祭司前來傳口諭,他們竟然要射我!”
獨孤信微微一笑。
“我手下軍士皆和我一樣,不受國主和大祭司號令,他們要射你,也差不多是我的意思。”
“獨孤信……你!”信鴉氣得哇哇亂叫,在空中打著圈的飛來飛去:“國主和大祭司得知你自率柴桑軍十萬,抵禦魔族大軍,與天策軍聯手,盡滅其水師,朝廷上下,盡皆興奮不已,皆為你請旨表功,所以國主和大祭司命我前來,著即日重封你為鎮國大都督,另譴運糧官運送糧草及羔羊美酒,犒賞三軍,待日後凱旋,班師回朝後,即刻敕封為一品冠軍侯,賜國都府第一座!”
它一雙鴉眼往下盯著獨孤信:“如此大好訊息,獨孤信你還不跪下受旨,難道是要反了麼?”
“反?”獨孤信淡淡一笑:“我若要反,你此刻便沒命回去覆命了!”
隨著他的語聲,所有軍士手中的弓齊齊拉緊,響起了一陣緊弦之聲。
信鴉嚇的渾身一顫:“獨孤信,我只是奉旨傳諭,兩國交兵,尚不斬來使,殺我一隻信鴉,也顯不得你什麼本事!”
“那倒是,”獨孤信點了點頭,輕描淡寫的道:“你回去替我回復國主和大祭司,就說朝廷厚愛,信已收悉,卻無福消受,鎮國大都督一職信早已辭去,一品冠軍侯更是愧不敢領,至於羊羔美酒及糧草麼,”獨孤信沉吟了一下:“將士們連日苦戰都是辛苦了,這個倒是可以留下來犒勞前線將士。”
“那好。”見獨孤信接下了賞賜,信鴉心中總算長出了一口氣,偏著腦袋看向下方:“那位白淺予白姑娘呢?我明明嗅到了她的氣息……”
“她受了些風寒,此刻在我帳中歇息,”獨孤通道:“你找她有什麼事,跟我說也是一樣。”
信鴉褐色的眼中露出一絲詭譎的笑意:“跟你說也是一樣?這倒有些意思了!”
一邊說著,腳爪一鬆,爪上抓著的一顆紫色藥丸從空中跌落了下來,獨孤信伸出手來,一把握在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