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風雪交加之中,天策軍的“衛”字旗翻卷,旗下立了一前兩後,立了三騎,鐵甲凜然,雪花落滿一身。
餘人還未看清,白淺予已先低低驚呼了一聲:“是衛瀟!”語聲中滿是遮掩不住的欣喜。
獨孤信目光如電,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的放慢了馬速,與她並轡而馳,直到離旗杆處尚有三丈之地,方才下馬,將手伸向馬背上的白淺予。
白淺予一怔,卻還是扶著他的手,跳下馬來。
那邊,衛瀟連同身後的傅晃、博簡兩位將軍,一起翻身下馬,迎上前來。
衛瀟當先抱拳:“今日一早,探子來報,十里外之處,便見霰雪飛揚,數萬鐵騎卷地而來,如雲垂地,衛瀟便知獨孤將軍援軍來到,預先率傅晃、博簡兩位將軍,在此恭候多時了!”
身後,傅晃、博簡兩位將軍也含笑一同躬身。
“恭候多時?”獨孤信英俊的面容上,卻沒有他們那般相應的熱情,目光落在三人的鐵甲之上:“三位衣甲上雪已落滿一身,想是有半個時辰以上了?”
“正是。”傅晃、博簡兩位將軍不明就裡,仍是陪笑道。
獨孤信目中電光一閃,看向衛瀟:“方才我們在漁陵磯前頭不遠處,就有敵軍破河欲襲,衛將軍難道不怕我軍待敵軍渡河後短兵相接,打了起來,卻還是在此苦苦等候?”
衛瀟道:“獨孤將軍乃是幻國將星,衛瀟既能看出夜宸此番出兵不過十萬,不敢真的渡河,而只是意在試探將軍虛實與迎敵之決心,”他頓了一頓,微微一笑,目光如朗星,迎上獨孤信:“以獨孤將軍之才,又怎會不知呢?”
獨孤信看著他,面上冰霜稍解,兩個人心照不宣,一笑而過。
衛瀟向柴桑軍中諸位大將一拱手:“諸位大義當前,匡扶社稷,遠道而來辛苦了!衛瀟在中軍略備薄酒,迎候諸位!”
柴桑舊部瞬息等與傅晃、博簡、徐彥達等均是舊日相識,彼此並無生分,當下一笑,魚貫而入。
白淺予留在最後,直待他們都先進去了,這才走上前去,還未開口說話,雙手已被衛瀟緊緊握住,“淺予,辛苦你了!”衛瀟看著她,語聲低沉,清澈的眼眸中如水波盪漾,彷彿訴說著一別幾日的思念之情。
他的手在風雪中凍得通紅,掌心卻依然是暖的,溫暖的包裹住她的雙手。
“我沒什麼,”白淺予心頭一暖,望向他,目光中滿是關切:“我在柴桑聽說你受了重傷,差點兒死了,你……你現在沒事吧?”
“我沒事……”衛瀟剛說了半句,帳中已傳出獨孤信和諸位將軍們的聲音:“衛將軍,酒菜已上,兄弟們都在等著你呢!”
“等席散了我們再說,”衛瀟看著白淺予,在她雙手上用力一握,這才有些依依不捨的放開:“淺予,這些天你不在,我忽然發覺,我有好多好多話,想跟你說。”
“嗯,我也是。”白淺予目不轉睛的看著面前的這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才幾日不見,她卻忽然發現,她對他的思念,已填滿了所有思緒。
衛瀟又看了她一眼,這才一轉身,步入營帳之中。
等到白淺予稍微整理了一下發鬢,走入營帳中時,發現諸位將軍早已觥籌交錯、暢飲開懷了。
席中設兩人一幾,白淺予默默走到最末的一几上,方要坐下,卻被獨孤信看見,招手叫道:“白姑娘,來我這兒,我身邊正好還有一個空位。”
白淺予聞言站起身來,走了過去,路過獨孤伽羅身邊,只聽獨孤伽羅揶揄她的哥哥道:“哥哥,你這位子分明是特意留給白姑娘的,哪是正好?”一邊說,還一邊吐了吐舌頭。
白淺予臉上一紅,走到獨孤信身旁的空位上,目不斜視,正襟坐下。
獨孤信卻毫不在意,板著臉教訓道:“伽羅,你都長大了,哪能象小時候那樣老是挨在哥哥身邊,那樣就嫁不出去了!”
“我不怕!”獨孤伽羅衝他做了個鬼臉:“我才不要嫁人,要嫁也要嫁象衛瀟那樣的大英雄!”她的目光一轉,看向主座上的衛瀟,少女神采飛揚的臉蛋上,有幾分迷醉起來,雙手託著下巴,目光痴迷。
“伽羅,”獨孤信面色微沉,斥道:“你喝醉了!”
“我才沒醉呢!”獨孤伽羅一甩滿頭的小辮子,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手裡端著盛滿酒的金樽——她生性豪爽,所用酒杯,也跟男子的一樣大小,獨孤伽羅舉起酒杯道:“衛將軍,我聽說你身為天界的武神將,卻助我們幻國抵抗魔族大軍,不但計退慕容垂,而且還設下空城計,炸飛雁斬都,運籌帷幄,指揮涉歸大破崇越,如今又拒魔族八十萬大軍於無定河之上,伽羅心中好生景仰,我敬將軍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