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淺予和三葉草在暮色中找到遺落在草叢之中的九連環戒,便急急忙忙趕回城內。
回到城府之時,天已擦黑,白淺予遙遙的看見府內透出的一點燈火,知道有人在燃燈等待,心頭不由得溫暖起來。
她腳步加快,趕到府門前,正待進去,卻忽似想起了什麼,用手指攏了一攏凌亂的頭髮,又用九連環戒變裝,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這才抬腳走了進去。
大廳內靜悄悄的,衛瀟獨自一人坐在桌前,以手支額,似乎是睡著了。
白淺予和三葉草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只見桌上點著一隻銅雀燈,擺著三隻碗,碗內盛著粟米粥,碟子內還盛著肉乾豆餅之類,已經放涼了。
白淺予心下感動,知道衛瀟在等著他們吃晚飯,她看了看熟睡中的衛瀟,衛瀟的側臉映在燈下,容顏依舊清俊,只是卻更瘦削了,臉上寫滿了疲憊與憔悴。
白淺予知道他這些時日來連日操勞,不眠不休,就連偶爾睡上幾個時辰也是衣不解帶,一有事情便驚起,此時竟在等候他們的時候便不知不覺睡著了。
看著熟睡中的衛瀟,鼻息輕勻,眉頭卻依然是緊皺著,白淺予忍不住一陣疼惜,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想要替他撫平皺緊的眉頭。
她的手剛剛抬起,將要撫上他的眉尖,衛瀟卻忽的驚醒,雙目猛然睜開,白淺予連忙收回了手指,臉上一紅。
衛瀟見是她,目中現出喜悅之色:“淺予,你們回來了?”
“嗯,”白淺予點了點頭,解下背上裝滿藥草的小竹簍給他看:“你看,滿載而歸。”
衛瀟看了一眼,甚感欣慰:“這下,城內的傷兵們有救了!”他打量著白淺予,面上滿是關切之色:“此行還算順利麼?”
“挺順利的,在燒的幫助下,想要的藥草都找到了呢!”白淺予連忙道。
衛瀟看了她一眼,沉默著,忽然伸出手指,從她髮間摘下一根枯草:“你的發上沾滿了草葉塵土,衣服又被你變裝換過了,”他停頓了一下,語聲緩慢:“若不是摔倒在地,你發上不會沾有草葉塵土,若不是衣衫破爛,你也不會變裝,淺予,你告訴我,你們在外面,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
“有啊有啊,”心急嘴快的三葉草搶著道:“我們遇上了大事,差點兒就回不來了呢!”
白淺予用眼神暗示它住嘴,連忙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們在外面意外採到了一支鬼督郵,為了去採它,我摔了一跤,衣服也掛破了。”她輕描淡寫的說了兩句,不想使衛瀟擔心。
“哦,是嗎?”衛瀟目光閃動,也不知是信了沒有。
三葉草連忙將鬼督郵從自己的芥子空間中取了出來,半支鬼督郵浮現在他們面前,如同箭桿,通體發出赤紅的暗光。
“果然是傳說中的冥界魔草鬼督郵啊!”衛瀟凝神看了一眼,道:“這種草劇毒無比,沾人立死,幸好你們一起去,不然,淺予就危險了!”
白淺予回想起兩名魔族士兵被鬼督郵毒死的情形,不由機伶伶打了個冷顫。
“不過,採到了鬼督郵,真真是大幸事一件!”衛瀟道:“我這兩天正在憂慮,嬴異作戰不擇手段,若見飛火攻城久攻不下,只怕會用毒攻,而毒攻中,最厲害又最簡便的,便是用屍毒攻城,不想你們卻意外採到了鬼督郵,這毒草雖然劇毒,卻正是屍毒的剋星,那便不怕了!”
正說著,耳邊忽然傳來呼嚕呼嚕喝東西的聲音,衛瀟轉目一看,見是三葉草正抱著一隻粥碗,嘴巴湊在碗沿上喝粥,不由失笑:“你這個饞鬼,作為一棵仙草,你可以不用吃東西的,誰知道你吃起來比我們都快!”
三葉草抱著粥碗停了一下:“可是我感覺好餓啊!不知道為什麼,跟你們一起,我越來越想吃東西了!”然後它又將葉片腦袋埋到了粥碗裡,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衛瀟笑著搖了搖頭,看向白淺予:“淺予,你也餓了吧?快吃點。”
白淺予依言端起面前的一隻粥碗,衛瀟又抓起碟中的幹豆餅,掰了兩塊放入她的碗中:“這樣好吃一點。”
白淺予和三葉草出去了一天,正覺腹中飢餓,便一股作氣的吃完了粥餅,吃完了,抬起頭,卻見衛瀟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她。
她臉上一紅:“你看我做什麼?”
“我就是喜歡看你吃飯的樣子啊,”衛瀟看著她,眼中如同星光閃動:“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你吃飯的時候,我心裡就覺得很溫暖,很踏實,這種感覺,我這一生從未有過。”
白淺予臉上更紅了,默默的放下了碗筷。
她心裡只覺內疚。
——作為她的網文男主角,她給了衛瀟一個極其多舛的命運設定,天知道他這一生巔沛流離,輾轉三界,將要經歷多少坎坷風浪,可是她從來不知道,他心裡想要的,也許只是那個天界武神將這一生從來不曾有過的煙火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