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淺予找來軍中工匠,畫了圖樣,令他們立刻緊急按照圖樣所畫製作一副鎧甲。工匠們看了看圖樣,見是以鐵絲環套扣將青銅甲片綴合成衣,每環與另外四個環相套扣,形如網鎖,皆贊精妙,只是工序卻是繁瑣費時,四個工匠整整花了一日,直到日落時分,才將鎧甲製作成功。
連衛瀟看了鎧甲,也不由讚道:“鎧如連鎖,設計精巧,射不可入,實乃上品。”
白淺予喚來一名副將,吩咐道:“將這副鎧甲給慕容垂送去。”
副將猶豫了一下,瞧了一眼衛瀟。
衛瀟笑道:“依她的吩咐去辦便是。”
白淺予對那名副將道:“你只管去送,慕容垂收到禮物,不但不會殺你,而且還會賞你。”
那名副將領命而去。
不多時,便回來,稟報道:“慕容將軍收到禮物,果然大喜,當即便將那副鎧甲穿在身上,竟似比著他的身子裁的一般,十分合適,慕容將軍便命手下,賞了我一盒寒冰箭草,一支青龍參,三十顆靈石。”
白淺予聞言笑道:“寒冰箭草是用來凝聚精氣的,青龍參是用來補身子的,這在軍中,已是難得,果然是份厚禮,你下去吧。”
那名副將領命退了下去。
待那名副將走後,衛瀟問道:“淺予,你做的那副鎧甲是什麼東西,怎麼竟會有那麼大效用?一副好鎧甲,對於慕容垂來說,也不算什麼稀奇的物事。”
白淺予抿嘴一笑:“你有所不知。那個鎧甲名叫‘鎖子鎧’,是大月涼國以前軍中所穿鎧甲。”
衛瀟聽了恍然大悟,讚道:“你這一計果然甚妙!”
白淺予解釋道:“慕容垂帶著自己的親兵投入徵瀾帝國,便依帝國的軍制,軍士穿的都是帝國軍中的嶽文甲和鳥錘甲,這時咱們送他一副大月涼國的戰甲,不由他不起顧念舊國之情。”
衛瀟目中現出深思之色:“慕容垂收到這副鎧甲,他是甘願繼續為夜宸之羽翼,還是想復國自立,很快便見分曉了!”
這天晚上,過得似乎十分的漫長。
衛瀟聽得室外滴漏之聲,聽著水滴一聲一聲的自漏壺中滴落,竟然一夜未眠。
等到次日天一亮,就有軍士來報,說道慕容垂的大軍撤走了。
衛瀟當即披掛整齊,登上城頭一望,但見十五萬大軍,一夜之間,撤得乾乾淨淨,營帳旌旗,全部帶走,城門前只剩一片白茫茫的空地,空地上似是有人用大刀拖在地面上,畫出些亂七八糟的畫痕。
衛瀟再定睛凝神看去,看出那幅畫得歪歪扭扭的畫,原來是畫著一把劍,劍尖斜指向北,在那個方向上,寫著一個“王”字,底下畫著兩隻酒杯。
那幅畫實在是畫得連三歲小孩都不如,衛瀟仔細看了半天,才分辨出來。
看完之後,衛瀟不禁莞爾,以手扶著城頭,暗道:“慕容垂這個粗人,他這意思莫非是說——‘待我劍指向北,北面稱王之日,再與爾共飲兩杯?’”
又看了一眼“王”字下面的那兩隻酒杯,那兩隻酒杯畫得圓圓滾滾,若不仔細看,還以為“王”字下面兩個蛋,衛瀟心中又是一笑:“若是我眼神不好,將那兩隻酒杯看成兩個蛋,豈非要以為慕容垂的意思是將自己比作王八,那下面是王八下的兩隻蛋?”
關護憂心忡忡的道:“慕容垂的大軍若是撤走,而是去與崇越會合,攻打雍涼了呢?雍涼守軍只有二萬,慕容垂大軍一到,雍涼城即可拿下。”
衛瀟笑道:“梓潼乃是入關要道,進攻國都酈都必經之道,如同開啟幻之靈國的鎖鑰,慕容垂若是鐵了心的要攻打幻之靈國,斷不會棄梓潼而攻雍涼,所以這次的梓潼關之圍,可說是暫時解了。”
“暫時?”關護剛剛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是的,”衛瀟站在城頭之上,大風獵獵吹起,頭頂的戰雲,沒有被風吹散,反而愈來愈陰沉,愈來愈密集,衛瀟目光遙注著戰雲一直延伸向的遠遠天際:“你看,慕容垂雖然走了,可是更加厲害的敵人,十倍於他的大軍,就要來了!”
“夜宸不是慕容垂,一百三十八萬魔族大軍也不是十七萬月族軍隊可以比擬,兵法上說,十則圍之,十倍於我們的敵軍,便可將梓潼關圍得水洩不通,逼得我們彈盡糧絕,”他的眉間,似乎也聚起了烏雲:“最艱苦的戰爭,終於要來了!”
這天衛瀟忙完外務,回到內堂,見堂內清冷,並同有如往常一樣點著火盆,白淺予正披著黑狐裘,手裡拿著一卷書,坐在窗下聚精會神的看書。
見衛瀟回來了,她微一抬頭,笑問:“看你氣色,慕容垂退軍了?”
“退了。”衛瀟答了一聲,走了過來,將手放在她握書的手背上一搭,只覺微涼:“怎麼不生火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