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戰中,雙手作戰雖然佔有極大優勢,但也並不是說,單手就不能對敵。”衛瀟自地面上站起,一臂負於身後,一臂置於胸前,做了幾個連擊的動作,腳步快速移動,看的人眼花繚亂:“單手連擊能夠利用身身法、步法的變化而快速制敵,這種攻擊具有連發、快速、一氣呵成的特點,掌握得好,比一般的雙手攻擊更具殺傷力。”
“比方說,這招單手破雙臂,設若敵上右步出右拳擊我,我左閃身上左步,出左手向前下劈格攔擋適用右前臂,”衛瀟將一個動作細細拆解,逐一比劃:“此時敵又出左拳擊我面部,我起左手臂向我左上側格擋,繼而左步踴身以我左肘肩部擊敵肋,致敵跌出!”
阿元趴在地面上,不由瞪大了雙眼,看得全神貫注,血脈賁張,這一套單手連擊,是任何一套軍中格鬥術中所沒有教過的,不啻天外寶典!
接下來,衛瀟又教他“轉環手”、“撥字訣”、“翻字訣”、“崩字訣”,並讓他一一演練對擊,大半個晚上下來,阿元只覺得精神抖擻,收穫無數,只是這套單手連擊在“破、轉、撥、翻、崩”五字訣上又生出無窮繁複變化,以他的資質,能吸收到十分之一,已可臨敵勝於常人百倍了!
這一晚的教習,令阿元頓然對於技擊之術的領悟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竟勝過他往常十年苦功!
“除了徒手,敵方持矛,槍,刀,盾,都從這五字訣上千變萬化而來,”終於教完這一套單手連擊中最精要的部分,衛瀟停了下來,最後總結道:“最重要的,是要根據接敵感知到的勁力,決定我單手勁力的分配,和陰陽變化,靈活應變,記住了麼?”
“記住了!”阿元響亮的回答了一聲,端端正正的對著衛瀟叩了一個頭,翻身而起:“一夜教習之恩,阿元沒齒難忘,戰場上生死難料,阿元只願來生作牛作馬,報答衛大人!”
“報答不必,”衛瀟雙目中閃出炯炯神光:“只要你記得,他日戰場上,除非兩軍對陣,一不殺老幼婦孺,二不殺投降求饒之人,三不殺手無寸鐵之人!”
“是!此三不殺,阿元謹記在心!”阿元恭敬的退下,一掀營帳,走出去時,胸脯已挺得筆直。
帳中兩道白光一閃,白淺予和三葉草齊齊現出身形來。
“衛瀟,你怎麼教一個魔族士兵?”三葉草有些不滿的嘟囔。
“他本性不壞,只是好勇鬥狠,”衛瀟若有所思,道:“其實天下人何為正邪?正邪之分,本在一念之間,一念得正,人斯正矣,一念入邪,人斯邪矣。譬如這魔族、幻族之爭,誰又能說得清誰為正?誰為邪?”
正說著,只見外間燈火通明,如同白晝,衛瀟幾步走到門邊,掀起帳簾,只見江灘上集結了數萬驍騎營戰士,排兵列甲,黑鴉鴉的一大片,人人手上皆舉著火把,照得赤煉江上一片通明。
而在赤煉江上——
排滿了密密麻麻由浮空木做成的浮槎,用鐵鏈相連,橫列八隻,長可連江,一直延伸至赤煉江的對岸,如同在赤煉江上,連線起了一座浮木橋!
兩邊岸上,均由兒臂粗細的鐵鏈牢牢鎖住,使浮槎不移。
又有數名魔族士兵,手持白玉盒,踏上浮槎連成的橋,走在騎兵前頭,一邊走,一邊往橋兩邊撒下數只冰蠶,冰蠶在血水般的江浪中蠕蠕而動,頓時竟將那沸騰不息的江水凍得一片平靜,靜如止水。
再然後,忽然聽得輕微的“喀”、“喀”連聲,赤煉江江面上竟然結起了一層薄冰!
氣溫越降越低,不一會兒,便使人感覺已如置身深冬,戰馬中噴出的鼻息,已成一片白霧。
“渡江!”崇越目注前方,將手一揮:“趁夜直取渭城!”
頓時戰馬嘶昂,當先一隊騎兵,率先衝了上去!
後面熙熙攘攘,騎兵紛紛列隊跟上!
一排排的火把,在赤煉江上空燃起,在江面上形成了一支長長的火龍,映照著紅色的江面。
萬人的隊伍,浩浩蕩蕩踩在浮槎上渡江。
而赤煉江邊,約有百餘名月族工匠的屍體,盡皆被殺死,屍體漂浮在赤煉江上,屍身上流出的鮮血,和赤煉江的江水,紅成一片,慘不忍睹。
這是崇越擔心大軍走後,月族工匠心生怨恨,毀壞浮槎,索性將所有工匠全部殺死。
“他們竟然連月族工匠也不放過!”衛瀟嘆了一聲,暗自握緊了雙拳。
這時,副將牽過來一匹馬,走至營帳邊,將馬轡交到了衛瀟手上:“這是崇越將軍為衛大人配的馬匹,請衛大人隨我軍出發!”
衛瀟接過馬轡,翻身一躍上馬,心中暗自嘆息了一聲:“崇越這是定要逼我親眼去看,他的驍騎營是如何攻克渭城。”
他將馬韁一提,隨著大軍走上浮橋,身後,白淺予和三葉草已經用隱身草藏好身形,白淺予雙手環抱著衛瀟的朌,穩穩坐在了馬鞍上,但聽馬蹄踏踏,千軍萬馬在浮槎上奔走,橋略有些搖晃,感覺如在漂移,隱隱聽得赤煉江江底的水流,汨汨而過。
過了不知多久,前方傳來雜踏之聲,馬蹄向下一踏,似乎踩著了結實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