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濃重的煙霧在白淺予眼前閃過。
她看見四面天空中灼燒著烈烈的戰火,濃煙滾滾向天,敗旗殘轅,一面巨大的黑色旗子傾覆在地上,正中插著一柄斷劍。
腳下雲霧滾滾,一直延伸向極遠方。
一棵高大的古樹,立於天際,粗可十人合圍,高達百仞,從地上一直延伸向天。
“衛瀟!衛瀟!”白淺予將雙手合成喇叭,放在嘴邊大聲呼喚。
可是塵煙滾滾,天地無聲。
廣褒的天地間,好象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那種一人置身於天地洪荒的孤寂感,令她忽然覺得自己極其的渺小。
“奇怪,”白淺予環顧四周,自語:“這裡明明是一片古戰場,可為什麼卻沒有打仗的兵卒將士,明明有戰旗戰車,卻為什麼看不見一匹拉車的戰馬?”
她向著那面旗子奔了過去,可是才奔出兩步,她忽然停了下來,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下。
腳下白雲如霧,飄渺起伏。
她的右腳緩緩挪開——
白雲湧動。
她的左腳也往後挪動了一步。
腳下亦是白雲。
她竟是站在白雲之上!
那一刻,她的心驟然狂跳,幾乎要嚇暈了過去!
過了半晌,她才小心翼翼的向前探出腳去,戰戰兢兢的走了兩步,確定自己不會掉下去後,這才放心了下來:“是了!我是在衛瀟的夢境之中,我的魂魄輕飄飄的沒有重量,又怎會從白雲上掉下去?”
轉念又一想:“我既在白雲之上,那便是在天上,可這天,是哪一方天呢?”
她向著那棵古樹走了過去,走近了,但見它樹葉若人掌,葉間垂下無數黃纓,十分壯麗,心道:“原來這是生於西極天的神樹若木,那這麼說,我是在西極天了。”
見樹下倒著一輛黃金戰車,玄鐵為轅白玉為衡,轅頭雕刻著兇惡的神龍睚眥,看起來十分華麗,卻不知被什麼利器從中一劈為兩半,斷口處十分齊整,竟可照出人的影子。
她手指從斷口上撫過,尋思:“西天諸神之中,唯有西方天帝少昊玄囂最喜睚眥,看來,這是他御駕親征的戰車——那麼這一戰,必是千年前他與東方天帝太昊常元的那一場惡戰了!十萬天兵天馬灰飛煙滅,連西方天帝的戰車都被劈開。”
車轅上的神龍睚眥瞪目望著她,獠口大張,面容猙獰,目露兇光,似乎在等著擇人而噬。
睚眥左眼中忽然滴下一滴殷紅的血淚!
白淺予嚇的不由自主的後退,一跤跌倒在地,以為那龍就要化形,但那龍只是呆呆的盤踞在車轅之上,那滴血淚沿著龍臉,一直流到龍嘴之中。
她呆了一呆,小心翼翼的上前,將手指顫抖的伸入龍嘴中,蘸了蘸,血跡便被抹去。
她將手指收回,放到鼻尖下嗅了嗅:“血腥味如此濃重,難道這是西方天帝玄囂在打鬥中流下的鮮血,滴落到了自己的座駕之上?”
她心中越發驚懼,左右掃了一眼,瞥見地面上的那面“玄”字黑旗,正中插著一把斷劍,便要去將那柄斷劍拔下來,握在手中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