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豔少女點點頭,旋即又抬頭看了看姜寧的臉色,見他只是稍稍有些驚訝,並沒有其他的反應,又接著道:“我之所以最終放棄了攬雀門,而一定要北上去青玄拜山,一部分的原因是碰巧在小禪寺中被傳送到了北邊,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我實在是想不出來,如果自己不加入青玄的話,究竟應該如何得到那九星句芒盒。而我屢次三番尋找紫衣的麻煩,就是因為之前在摩雲劍池的時候,我發現那原本應該在咒神宮掌門人手裡的永珍羅盤,居然被紫衣帶在了身上。”
“所以你屢次三番找她的麻煩,就是為了搶到那永珍羅盤吧!”姜寧道。
“搶走羅盤固然是我最重要的目的,”明豔少女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罕見的怨毒,接著道:“但是咒神宮幽禁我父母,於我亦是仇人!”
對此姜寧卻不願置評。
咒神宮聖女不得外嫁的規矩歷來就有,要說對嗎,姜寧自然也不認為對,可既然你是人家宮中聖女,又不遵守宮規,總歸也是有些問題的。
但,情之一字,遇不到尚且了了,若是遇上了,便是什麼規矩,什麼道理都無法講。
你有你的用意,我有我的道理,歸根結底,到了最後,還是需要用拳頭來說話。
韓水煙的父母實力如何姜寧不知,但是他們終究比不過咒神宮這麼一座龐然大物,所以,最終被關在了荒天塔之內,也只能說一聲可惜可嘆。
但,當年風起雲湧,王朝戰爭,宗門罹難,異大陸之上巔峰高手的威脅,他們隨時被囚禁在了荒天塔之內,可一來那內世界地域廣袤,物產豐富,除了不能與愛人想見之外,大約也沒什麼不好的,反而因此避過了那次席捲整個大陸的災難,所以,如此到底是禍是福,一時之間,尚且不好說。
可是,骨肉分離,親情缺失的遺憾,年少落魄,上無片瓦遮蓋,下無棉襖禦寒,風餐露宿,飢一頓飽一頓,年紀輕輕受盡白眼,被人追打唾罵,這些原本不應該由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兒去面對,去承擔的東西,她統統都揹負了起來,無人相幫,無人訴說,甚至還要想辦法把父母救出來!
堂堂一個少女,想要保住性命都算不得容易,如此重要的擔子,壓在心裡十多年,卻無人能夠訴說,心中的苦悶,總歸是難以想象的。
回想起來,即便當年七兄妹一起在江湖之上行走的時候,明明無憂無慮,可那些年,他總是能夠看到那個丫頭,一個人偷偷地躲在無人的地方看著天空發呆,或者自顧自地抹眼淚。
起初,姜寧還以為是她在街道上乞食,被人欺負了,憤憤地詢問,可得到的結果卻總是含糊其辭。
時間久了,這件事情就被他壓在了心底,不再問,也不再說,卻時時刻刻都在注意。
只是,在掉下聽風崖之前,甚至是在掉下聽風崖之後的很長時間裡,姜寧都一直不知道緣由所在。
荒天塔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姜寧並未去過,具體情況不甚清楚,但是既然有一個青玄峰主做師傅,南唐神皇的岳父,這些原本應該算是密辛的事情,他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荒天塔的每一層之中,都是一個類似於小天地的世界,其中究竟有什麼東西,姜寧並不清楚,但是,既然九星句芒盒乃是開啟其中一層的鑰匙,那就說明了,當初把人關進去的時候,咒神宮那邊也是經過了青玄的。
姜寧並不是傻子。
以前修為低,並不清楚一個區區生虛巔峰從青玄主殿之中偷出來九星句芒盒的難度究竟有多大,但是眼下他已經是道和,而且修煉的也一樣是木皇經,深知當時就在山門之內,神象巔峰修為,實際境界早已是絃動的木枔,是不可能沒有察覺的,即便他真的沒有察覺,守在殿外的那兩個實力足有法域境的黃巾衛士,也不可能會沒有注意到。
非但是當年的韓水煙,即便是眼下的她,想要潛入青玄殿中,偷出九星句芒盒,也是絕對做不到的。
那麼問題就來了,既然當時的韓水煙根本就做不到,那麼為何這句芒盒還是被她偷出來了呢?
除非,是木枔故意的。
現在想來,這也十分的合理。
如果當年他真的以為那句芒盒在自己的身上,那麼又怎麼會任由自己活蹦亂跳地掉下聽風崖呢?也許還沒有走出內門,就已經被抓起來了吧?
猶記得幾個月前,自己和明豔少女一起回到了青玄,見到了木枔的時候,他便曾經說,有些事情確實是刻意安排,為的就是讓自己離開青玄,回到攬雀門。
一來,攬雀門確實是他的根,他的外公,他的父母當年,都是這個宗門之中的人,二來,這本就是木枔和南宮雀之間的賭約之一。
南宮雀賭贏了,自己便回到了攬雀門。
只是既然已經在青玄修煉了那麼多年,與那個地方的感情總歸也已經割捨不掉,所以,木枔也不算真的輸。
畢竟,有佟植這麼一個便宜師傅在,有韓水煙在,姜寧又學會了本門的最強心法木皇經,不管怎麼說,也算是半個青玄的人了,青玄有難,姜寧亦是不能不管。
總之,荒天塔作為關押大陸上一些窮兇極惡,或者犯了大罪的人的地方,即便原先那些小世界都是類似於姜寧小天地這樣無害的地方,但是為了約束這些人,也一定會變得十分的危險,或者,只要有這些人進去了,那個世界本身就會變得極度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