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對於他人的視線有一種天然的感應。
就算是沒有修為的人,若是被一個人盯著看,時間久一點,也會心生感應。
很多時候,很多人都會發現,當自己盯著某一個人看的時候,那個人會心有所感,回過頭來,兩個人的視線也會因此對上。
站在吊橋另外一頭的慄山,雖然已經十分小心地隱蔽了自己的身形,但,姜寧還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
那種仇恨的,灼熱的視線,對於一個有修為在身的人來說,很容易就能夠察覺到。
但,正在專心致志透過吊橋的姜寧,根本沒有那個閒工夫去理會醒轉過來的慄山,現在的他,需要將所有的精力用在吊橋之上,很自然的就無視了對方的存在。
當然,這一點,躲在青銅大獅子後面的慄山,自然是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的。
如果他能夠意識到的話,說不定還會刻意現身,出來干擾一下姜寧的行動,說不定反而能有更好的效果。
只不過,能夠在短短的幾十年內,將自身的實力一路提升到大陸上最為強大的那一個行列,姜寧的心境早已不是隨便什麼人出來說兩句話就能夠影響到的。
若是鵲兒,平窮姑娘或者明豔少女突兀的出現,也許還有可能會影響到他此刻的心境,否則的話,便是慄山出來干擾,只要不是從物質層面進行直接干預,姜寧都有把握能夠當對方是一團空氣。
吊橋之上的重力不斷的變化,姜寧的步伐卻似如履平地,幾乎看不出與正常人在平地之上行走有什麼區別。
“這個傢伙,真的是人嗎?”子餘看著在吊橋之上閒庭信步的姜寧,一臉見鬼的模樣。
“不是。”冬尋深有同感的回答,“這傢伙是個怪物。”
“真的?”有那麼一瞬間,子餘差一點就當真了,問出這一句話後,突然又覺得自己有點蠢。
吊橋口,通道的這一邊,子餘和冬尋對視一眼,大笑了起來。
隨著進一步的前行,姜寧的步伐依舊平穩,但是前進的速度明顯在一點一點地變慢。
姜寧的額頭微微見汗,他這一路走來,際遇頗多,但是類似於這種闖入遺蹟,秘地之類的經歷,卻是不多。
出了早年在摩雲劍池的經歷之外,姜寧還真的就再沒有去過什麼像樣的遺蹟,這一次來到地下宮殿,頗有點觸景生情,彷彿回到了當年和鵲兒一起在摩雲劍池之內探險時候的少年光陰。
不知為何,明明已經練習到了圓滿,短時間內很難有更進一步的突破的姜寧,只覺得自己這一次走上吊橋之後,漸入佳境,整個人的狀態,比起昨日突破的時候,要更好了一些,而且,這種變好的狀態並沒有停止,而是隨著他的不斷向前,一點一點地昇華,在觸碰到了某一個界限之後,依舊不肯停止,雖然上漲的勢頭受到了壓抑,但還像煮沸了,卻依舊放在火上的水壺一般,上升的熱流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衝擊著壺蓋,整個人只覺得身體暖洋洋的,腦海之中,卻是一片通透,寧和。
彷彿有一道靈光閃過,業已走到了十分接近吊橋中央,前進的步伐也已經近乎於停止了的姜寧,一路原本都十分平穩的腳步突然之間就變得飄逸了起來。
如果非要要用一種方式來形容姜寧此刻的身法的話,草聖張旭的恣肆書法,畫仙李重心的潑墨大寫意實在是最為恰當不過。
姜寧的身形一下子從穩紮穩打的風格變成了飄忽不定,恣肆隨心的步態,整個人身上的那種緊張感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真正的隨心所至,腳步便至的輕鬆寫意。
就像是一條在海洋之中恣意來回的魚兒,不管波浪多大,洋流多急,它都可以成功地找到自己的方向,去到自己想要去到的地方,而那些暗流,非但不會成為他的阻力,反而會成為幫助它到達目的地的助力。
姜寧一開始的策略,乃是提前感知重力的變化,並且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調整身體的位置,透過對抗重力的變化來達到身體在吊橋之上的平衡。
當他的流雲渡月身法修煉到了圓滿的時候,這個策略也已經被姜寧執行到了近乎於完美的狀態,以至於在子餘,慄山還有冬尋的眼裡,那個人就像是平時在外面正常的走路一般。
但是,無論如何,抵抗重力的變化都會時時刻刻地消耗著他大量的體力和真元,而且,隨著重力變化的幅度和頻率開始逐漸加劇,這個策略的效果就變得越來越差,表現的最明顯的地方就是,姜寧的前進速度隨著在吊橋之上不斷的深入開始一點一點的變慢,到了最後,就像是螞蟻爬一般,若是不注意,甚至都察覺不到這個人在前進。
可當姜寧更換了策略,開始藉助這些不斷變化的力量幫助自己前行的時候,整個人的身形就化作了一道風,身體的重心時高時低,隨著周圍重力的變幻不斷地調整,從當下的位置開始,到吊橋的中段足足有三四丈的距離,姜寧的身體幾乎在一個呼吸的時間內,就出現在了吊橋的中央。
至此,他的身法算是真正地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地步,若是再想進步,就只有期待著在未來能夠獲得一種更加強大,更加厲害的身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