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其實並不是姜寧想象的那樣。
初來的那幾日,冬尋是被關在正常一點的地方的。
只是,九幽寒雀一族,在原本的世界上乃是擁有最為頂尖血脈的一類妖獸,傲氣傲骨皆是不缺。
如今,先是淪為階下囚,生死不由自己支配,緊接著,又有要被隨便贈予別人的可能,對於在血月妖族之中向來是母親老大自己老二的冬尋來說,是寧死都不能忍受的恥辱。
平日裡這丫頭待人雖然一視同仁,並沒有多麼尊高自己,看不起別人的意思,但是骨子裡的尊嚴和傲氣,卻是姜寧不能夠體會的。
對於她來說,在某些時候,也許生而為妖的尊嚴,比起性命來說更加珍貴。
是以,被抓走之後,冬尋對於慄山部落之人的抗爭已經決絕到了一種寧死不屈的地步,許多次不要命的掙扎,瘋狂的報復,傷到了好幾個負責看守她和為她準備食物的人,更不用說那幾欲將那些慄山部落之人生吞活剝的仇恨眼神,也難怪那些人懷疑她是從死對頭赤淵部落放逐過來的。
慄山部落的人,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就只有吃罰酒。
既然你們看重自己的尊嚴,那就讓你體驗一下尊嚴被人徹底踩碎的痛苦。
對於他們來說,只有這樣,才能夠消磨這個女人心中的傲氣,讓她徹徹底底的臣服,甘願在慄山部落生活下去。
這是許多部落,甚至是許多人對待俘虜最常用的方式。
如果想要一個人俯首帖耳,任憑安排,擊碎他內心深處最為看重,最為在乎的東西,讓他對自己,對這個世界失去信心,無疑是一種十分徹底十分殘忍卻也十分有效的方式。
只是,他們終究還是低估了冬尋的傲氣和她的求生欲。
即便是與豬玀同食同寢,屈辱至此,冬尋依舊憑藉著自己復仇的執念和不屈的求生欲活了下來。
人有時候其實就是這樣,只要你心中的那股傲氣不熄,即便無數次被人踩在腳底下,看似尊嚴全無,但只要不死,總有一天,依舊能夠挺直腰板,揚眉吐氣地活下去。
人活一口氣,只要這口氣不洩掉,就沒有人可以打敗你。
慄山部落的人,以為自己這樣做,就可以摧毀冬尋引以為傲的尊嚴,也許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們確實成功了,但是在冬尋這裡,反而激發了她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壯大自己,然後親手報仇的決心。
豬欄裡面,三五隻身形肥碩的大豬吃得腦滿腸肥,打著響亮的呼嚕,在臭氣熏天的糞沼之內,怡然自得地睡覺。
還有那麼一隻,卻已經倒在了地上,血水順著地面上的溝壑流入了那糞沼之中,臭氣之中混入了血腥的味道,更是令人作嘔。
有的時候,你不得不承認,因為世界層次更高的緣故,這裡的一頭豬,都比起原本世界的一個絕世高手還要令人難以對付。
但是,冬尋並沒有放下自己的尊嚴,與那些豬玀在料槽之中爭食果腹,而是用盡了渾身解數,把那個看起來根本就不是她能夠對抗的肥豬,殺死在了豬欄之內。
這些天,她吃的,都是豬肉!
豬欄裡,原本是有七頭肥豬的,現在只剩下了三頭,其餘的四頭,已經在這些日子裡,一個接著一個,死在了睡夢之中。
慄山部落負責看守她的人對此似乎並不生氣,反倒十分欣賞,每當她殺死一頭肥豬,他就會把死豬帶走,取出那肥豬身上最肥美的一大塊肉,簡單地烹製好之後,送到這裡來,所以,這些日子下來,冬尋非但沒有餓死,反倒恢復並且增強了不少的力量。
只是,她一次又一次不屈不撓的逃跑,終究還是功虧一簣,被那些人一次又一次地抓回來,重新丟回到了豬欄之中。
冬尋依舊沒有放棄,今夜部落高地大亂,正是她逃走的好時機。
尋常的時候,想要在豬欄裡面活動倒是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她的雙手和雙腳之上雖然沒有鎖鏈,卻被繫上了紅色的繩圈,繩圈之上綁著鈴鐺,只要自己一動,鈴鐺就會響起,最讓她難受的是,這個紅繩可以自己隨意的變幻伸縮,不管她如何施為,都沒有辦法把那東西給取下來。
眼下慄山部落核心所在的高地發生了聚變,看守她的人也放棄了自己的職責,帶上武器朝著那邊衝了過去,對於冬尋來說,眼下,她倒是不必擔心這一點。
因為,就算那鈴鐺的聲音再響,也響不過高地那邊的喊殺聲和呼救聲。
退一萬步來講,便是真的有人聽到了鈴鐺的聲響,這個時候,怕也是沒有功夫跑回來去管她這麼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俘虜。
比起慄山部落的安危來說,她這麼一個沒有什麼威脅的女人實在是無足輕重。
自從她被丟進來之後,豬欄的外面就被安上了一層極為結實的荊條編制而成的護欄,之前的幾次嘗試,她都沒能夠成功地從護欄之中走出去,一來是因為這個護欄對於眼下的她來說確實是解圍堅韌,難以徹底折斷,二來,在折斷荊條的過程之中,鈴鐺響個不停,就激起了守護俘虜的人的警戒心,沒等她徹底的成功,就已經被看守她的人給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