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從天當然不是一個愛國愛民,憐憫眾生的人。
如果是的話,他就不會任由皇帝輕而易舉地收回兵符,而不做任何的抵抗,最終選擇順從王命,回燕都享受他榮華富貴的異姓王生活。
當然,他也絕對不是忠於君王的順化之臣。
如果是的話,那麼他現在就不應該還活在這世上。
姬從天,自然就是前段時間那個傳說已經死了的大燕煥王。
很顯然,他是一個有能力更有城府的野心家。
那日,中常侍吳公公在小廝的帶領下進入到內院,是親自看到過煥王屍體的,甚至在後來,得知訊息的大燕神皇都親自來到煥王府邸確認。
他們看到的屍體確實是姬從天本人無疑,否則,以那吳公公天紋巔峰,以及皇帝陛下神象初期的實力,定然能夠察覺出異樣。
星火熄滅,魂靈碎散,就連皇宮大內供奉著的命燭都碎了,可當下,他卻又活生生地出現在了這座小屋之中。
要騙過一個神象高手殊為不易,可是他卻不知透過什麼手段,成功地在皇帝陛下的眼皮子下頭來了個金蟬脫殼,穢土轉生。
自此之後,他的人生將拋卻任何束縛,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他此刻由明轉暗,大燕神皇這麼一個枷鎖終究無法再鎖住他片刻,大燕也終將徹底成為他的地盤。
“其實你沒有必要大費周章地死這麼一回。”小屋中,一個瘦高男子輕聲細語,這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日在荒村古廟之中倚門吹壎的男子吉田。
說話的時候,吉田正拿著桌上食盒裡的一塊精緻的糕點津津有味的品嚐著,以至於脫口而出的話顯得有些含糊不清,但,瞧著對面那姬從天的面色,顯然還是聽明白了。
姬從天只是笑笑,有樣學樣地從食盒裡也拿了一塊糕點塞進嘴裡,細細地咀嚼,卻是半點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吉田見對方不說話,便又道:“你這些年的經營十分有成效,在大燕民間的聲望比起那個笨蛋皇帝早已有過之而無不及,便是割據一方自立門戶,想來也全然沒有問題。甚至勢力培植地若是足夠,揭竿而起定能一呼百應,直接推翻燕王,成為這大燕王朝新的王者!”
“你的提議我未嘗沒有想過。”姬從天把玩著手裡還剩了一半的糕點,慢條斯理地道:“只是大燕王朝雖然氣數已盡,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硬碰硬地搞定他們,即便成功,我手下的那點勢力也要元氣大傷,不如……”
吉田眼光一亮,接著道:“不如退而求其次,把那些最棘手的問題,都交給燕王那個笨蛋他自己去解決,到時候,一旦內憂外患解決不了,王朝自然土崩瓦解,甚至都不用你花費一根手指頭的力氣。呵,真是好毒的伎倆。”
“兵不厭詐罷了。”姬從天笑道:“曾幾何時,我也一門心思想著忠君報國,可惜這狗皇帝在我拒北成功之後,便一門心思想著如何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說到這裡,姬從天冷笑一聲,“我出身貧寒,見過人情冷暖炎涼世態,可沒有那些儒生從一而終的酸腐心思,這個皇帝的位置,他周宋川既然當不了也當不好,有道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那龍椅,我姬從天為什麼不可以上去坐坐?”
吉田冷笑:“一個亂臣賊子罷了,居然能把自己的那點齷齪心思說得如此清麗脫俗,你這樣不要臉的傢伙,我也是頭一次遇見!”
姬從天也笑了:“我充其量也只能算是第二個,你遇見你自己的時間,總歸是比遇見我要早的,不是嗎?”
此言一出,二人俱是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