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聽道之後,餘下將近半月的時間,皆無事。
聽道不過是個記憶和領悟的過程,能像姜寧這般短時間內就完全轉化為自身實力的人少之又少,王朝自然要給這三百來號人一些個緩衝的時間。
此時已經到了己亥年的四月中旬,再過個三五日,就又到了霜斷萍生的穀雨時節。
去年此時,他還在那瓶子湖邊,虹雙的山洞中也鵲兒優哉遊哉的過著舒心愜意的小日子,這會兒一個人,就頗有些寂寥了。
昨兒個一夜,體內丹田和經脈剛剛空閒出來的那點空間,此時也充盈著飽滿的靈力,再想消化掉,起碼又要十天半個月的光景,除非他願意回到虛土小天地中,重新體驗一把幾個月前被木棉當沙包打的感覺,也許身體消化靈力的速度能再快上一倍。
由於在月之國中,試練者的數量銳減超出了王朝的預計,選拔賽的賽程也因此被大大縮短。
原先後面還有三重考核等著他們,這一次直接就來到了最後也是壓軸的比武階段。
來之前,姜寧對於能否透過選拔本就沒有什麼擔心,三重考驗和三重獎勵之後,對於選拔賽的結果已經是半點隱憂都無。十三國大比中的那些各國遴選出來的佼佼者才是他真正的對手。
距離明年春天,還有八個月。
姜寧屈指,一股凝練至極的黃色劍元出現在指端,單憑這樣的鋒銳程度,就已足夠在一般的靈器上留下豁口,有小灰和紫色丹元相助,短時間內足以達到法域境的強度。非是他狂妄,只是當下,放眼整個王朝選拔賽剩下的這三百來號人,已沒有一人是他的對手了。
這段日子,姜寧的那幫朋友沒有一個來劉光宗的院子中找過他,姜寧也不意外。
畢竟人家都還要花時間來消化從梁松鶴講道中聽來的東西,選拔賽的最後一關在即,除了少數的人外,已沒有人再有心思去做別的事情,多是回到了在闕京城中暫居的地方,勉力為最後一輪的選拔做準備。
姜寧沒有再練劍,前段時間剛剛領悟到了《蒼木劍圖》一劍相思斷的第五式,如今意境已成,本可著手修煉了,只是半個月前,在塔樓中得到的那一本《春秋繁露》尚沒有機會仔細的翻閱,實在是有些心癢。
粗糙的羊皮紙葉翻開,燙金的古體字顯得有些瘦削,瘦削的字型區域性之中又有些詭異的飽滿圓潤,看起來與當下出名的數種筆法大相徑庭,亦有一種別樣的美感和神韻。
《春秋繁露》一書又分為了《玉杯》、《蕃露》、《清明》、《竹林》四篇,每篇皆有不同的經義。
開篇即言‘天人感應’。
人之所以能夠修行,是因為其形體內在暗合天地陰陽之道,講究一個‘人副天數’的說法。
人體的骨節,五臟皆可比附天時,四季和五行。
煉五臟為五行符,鍛外肢為四時符。陰陽兼濟而渾為一體,是為一元。
一元為玄,萬物之原初也,所謂一元復始,永珍更新,道生一生二化生萬物皆是此理。
姜寧一目五十行,大略看了看就立馬合上了書頁。
若說那鐵錘山的《千錘鍛》是一本野心極大的心法,這本《春秋繁露》在姜寧的眼中簡直就可以說是痴心妄想了。
以人體之數比附天數,陰陽五行一切法則皆備,簡直就是要在人體之內打造出一方宇宙出來!
如果能成,哪怕只是初成,姜寧自問一個指頭輕輕戳下去就能不費吹灰之力的把整個東庭域擊沉,如此威勢,便是那傳說中的真一高手,也不見得就能這麼輕鬆的做到。
只是這修行的法門雖然厲害,卻也難如登天。
單是心法第一層,就有洋洋灑灑五十萬字,修行的工序有上千道,每一道的難度都不亞於從一無所有修煉到元丹巔峰,即便是姜寧這樣驚才絕豔的修煉天賦,也知道自己若是此時去練,練到壽元耗盡也練不成第一層的一半。
寫成這本書的那人早已鴻飛冥冥,不知所蹤,心法的最後也沒有落款,只說這雖是自己的一個不切實際的妄想,卻終究不願意將心血就此毀掉,故此傳於後世,不過姜寧猜測,他自己估摸著修煉的也是別的心法。
至於作者本人,據他所言,只是個法域境而已,而且潛力已經耗盡,幾無進階可能,時至今日,十有八九早已魂歸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