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在展宜年和韋赫之間,李全章更希望女兒可以嫁給韋赫,即便韋家如今如今沒落,已經再也幫襯不到李家半點。
可有些事情,不是他想,他願意,他就能去做的。
過去的十幾年,李家做的那些見不得光的生意許多人都看在了眼裡,不過是因為有韋震這麼個水部司右丞在,沒人敢站出來說些什麼。
畢竟都是出來混的,誰身上還沒些個見不得光的東西,你看的見人李家的那點東西,人家也看的見你做的那些汙遭事情。
一個這樣的家族會不會出事,不是取決於這個家族的底子的乾淨與否,真正看的,是官字的那兩張口是向著別人,還是向著你罷了。
如今就不一樣了,你李家的靠山倒了,短時間內若無新的靠山出現,震懾住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只怕整個家族馬上就要風光不再。運氣好一點的,不過是破財消災,頂多了丟掉手頭的生意也就過去了,至於那些運氣不好的,全家死光光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他李全章有三個老婆,還有兩兒一女,他不能為了李凝珠這麼一個女兒的終身大事,就把一家人的安委和生計棄於不顧。
女人嘛,都是嫁人過日子,嫁給誰不是嫁?更何況那個展宜年年輕有為,也是個有城府有能力的人,旁的不說,跟了他起碼可得一輩子安穩富貴,至於感情這種東西,沒有也就沒有了,對於世間所有的人來說,感情這玩意兒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奢侈品,有了固然好,沒有也便認了。只要成了婚,這郎才女貌的,倆人相處的久一點,不說至死不渝,兩情相悅海誓山盟吧,總也該有些感情不是。
可每當他有意無意的經過女兒房間的時候,看到她獨坐窗前,一日憔悴甚於一日,李全章又覺得自己有些無能,甚至會懷疑自己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但是即便這個選擇是錯誤的,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還是會這麼選。
這三年來若不是因為他把女兒留在了身邊,沒有兌現承諾把李凝珠嫁給韋生,給那些暗中垂涎李凝珠美色的同行和官員們留了一絲念想,只怕單憑走私鹽鐵這一條,他這全家上下,包括那些丫鬟小廝管傢什麼的,都無一人能夠倖免。
既然展宜年主動表現出了對自家女兒的那點心思,李全章也就順水推舟認了這麼個送上門來的清貴女婿,直接把所有事情交給他來辦,一來表現出自己足夠的誠意,二來也可以給盯著李家這塊肥肉的眼睛們一個訊息我李家又找到了新的靠山,你們還是把手縮回去的好。
展宜年的手段也的確乾脆,直接快刀斬亂麻,送韋生歸西,斷了李凝珠的念想,這樣一來,她便是一千個不願意,也要變成願意了。
李全章站在廊道的拐角處,望著不吃不喝已經有一日的女兒,有些心疼也有些自責,只暗暗希冀著這個天真美好轉變為成熟堅忍的陣痛期,在自己的女兒身上不要來的太久。
短一點,哪怕只短一點也好。
李全章不知道的是,三個孩子之中,自己最最疼愛的女兒,早在這之前的某一個時間節點,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已經發生了某種不為人知的改變。
某種讓李凝珠自己都覺得彷徨不安甚至是恐懼的改變。
……
姜寧一臉的懊惱模樣:“調虎離山,你果然就是那個殺手!”
那算命先生的手中光影一閃,兩柄反射著森冷寒光的匕首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我叫一墨,不叫殺手。”
姜寧道:“我的手下和護衛都已經不在身邊,現在正是你動手的最佳時機,等他們確認了李凝珠的安全後,就會馬上回來,你的時間並不多。”
一墨笑道:“屋頂上的積雪還沒有完全融化,他們輕功再好,來回往返也要至少一炷香的時間,更何況李家那邊自有人會拖慢他們的腳步,沒有半個時辰,你的那些人是休想回來了。”
姜寧臉色一變:“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們真的是好算計!可我不明白,在這龍安縣中我並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到底是誰要如此大費周章的殺掉我呢?”
一墨冷笑道:“你也說了,只在這龍安縣城沒有而已。”
姜寧恍然大悟。
蘇鵲道:“那你為什麼還不動手。”
一墨拿食指在身前微微晃了晃,笑道:“不急,不急,我在殺掉一個人之前,總喜歡給他們講個故事,聽完故事再死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