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葉桃這名字取得也太過隨意,配不上你。”連霜鋪開了宣紙,筆下龍騰蛇走,一棵通體烏黑沒有雜色的桃樹便躍然紙上。
“以後叫你‘灼華’好了。”連霜將宣紙捲起,解開了頭繩將畫綁在了一根枝丫之上,最後一次抱住了她的樹幹,輕聲呢喃:“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在連霜眼裡,那些千篇一律的粉色不及你半分。”。
紅葉部落被黑蛇部落聯合附近的三大部落給滅掉了,一個活口都沒留下。代價,是每個部落都會得到一瓶黑蛇部落珍藏的烏金蛇血。紅葉部落人才凋零,更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寶物,毫無懸念的敗了。
若不是來到桃林中的人談及此事,灼華依舊會靜靜的站在那裡,靜靜的做她的桃樹。
他喜歡她,便來看她,不喜歡她了,便不來看她。身為一棵樹的灼華雖然有些從未感受過的寂寞,卻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
可他不是不喜歡她了。
他只是死了。
樹上的那副畫經過風吹雨打早已凋零殆盡,只剩下了那條孤零零的髮帶依舊系在枝幹上。
第一次,灼華化成了人形,連霜的髮帶就成了灼華的髮帶,將她一頭烏亮的黑髮束在了腦後。
你給我講了十幾年的故事,為我取了名字,抱過了我,還吃了我的桃子。總不能讓你白白死了。
總不能,讓你白白死了。
柳木閒握著半截桃木劍,就那麼失魂落魄的走著,照他這亦步亦趨的速度,從瓶子湖走到青槐鎮怕是要走一個月的時間。
青槐山的半山腰,擺地攤的老人剛剛賣出去了今日最後一隻風箏,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眸子望向北方,眼裡有些笑意。喃喃道:“既不能全然放下貪念,又沒有一雙明亮的眼睛,世人大抵如此,你落了窠臼也是正常,看清了這些,才能懂得有時候性子需得沉穩些,手段需得柔和些。那小子,果然是一顆上好的磨刀石!”
老人挑著空擔子下山,從此青槐的山腰,賣風箏‘消厄’的老頭子,再也沒有人見過。
呢喃耳語細若遊絲,柳木閒心頭一震,環顧四周卻無人。
沒有魚兒咬灼華的勾,灼華這條魚兒也就因此沒有咬到圖哈幾人的勾。
“黑鼻子放出去這麼久了,一點訊息都沒有,灼華那妖怪不會是離開青槐了吧?”阿朵有些不耐煩道。
虯扎沒好氣道:“從你放出去黑鼻子到現在連一天的時間都沒過去,是有多久啊?”。
圖哈和向來冷漠的黑蛇都只是笑。
阿朵惱道:“烏金蛇血被她盡數吸了去,雖說她不懂什麼修煉之法,煉化起來慢了許多,架不住天長日久,上一次現出本體的時候,那桃樹的枝幹和葉子上可是已經有了些金色紋路,我們在這裡每等一天,蛇血就會少一分,灼華也會變強一分,若再等個一兩個月還是抓不到她,我們都要反過來被她當成獵物了,蛇血更別想拿回來。”
黑蛇道:“蛇血的功效雖然霸道,卻不能解毒,再等等,她一定會忍不住出手吸人精氣的。”。
“黑蛇說的對。”圖哈笑道。
臨近黃昏的時候,大門上終於有人釦環。人就是這樣,瞧著唾手可得的東西總抱著一副隨便的態度,反正今天不取,明日也還在這裡。可真當那東西不見了,又會暗自後悔,反身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