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殺百草的時節,崖壁上仍有一點新綠。
姜寧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腳下一深一淺,來到了山壁近前,一隻手握住邊上一塊岩石突起的稜角,就要攀爬。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動作。
來人是個二八年華的清秀少女,一身茶色的粗布素衣洗得有些發白。
“你不在家裡待著,怎麼跟來了?”姜寧輕笑,臉上分明的稜角都柔和了些。
少女雙手拄著膝蓋,面色漲紅,只是大口大口的喘氣。
姜寧也不急,就那麼靜靜的等著。
過了片刻,少女胸口的起伏緩和了些,這才氣呼呼的走到了姜寧的面前,扯著他的衣角就往來路去。
姜寧突兀的握住了少女的手,少女觸電般的鬆開,神色間有些羞赧,更多的則是質詢。
姜寧笑道:“半年了,主藥輔藥都已找了七七八八,就差這一味‘霜耳’作引,今年的冬時已過了近半,舍了這一株,打春之前還能不能再找到,都難說,若找不到,又要等下一個冬天。”。
少女指了指自己,又搖了搖頭,也顧不上羞澀,拉著姜寧的手就往回走。
“蘇鵲!”姜寧還是停下了腳步,認真的道:“鵲兒,真的沒事的,百來米高而已,更高的山壁哥哥我都爬過。”。
少女臉上怒意更甚,一把推開姜寧,自己就要去爬那峭壁。
冬晨的日光尚未鋪滿半邊的天空,崖壁上裸露在外的石頭多有積霜舊雪未消,冷且滑。
姜寧無奈的嘆了口氣,昨日二人便發現了這株‘霜耳’,只是崖壁太高太峭,蘇鵲擔心他的安危,死活不肯他冒險去摘,二人只得打道回府。本想著趁夜半鵲兒熟睡的時候偷來山上取藥,終還是被她發覺,再次功虧一簣。
“好啦,別鬧了,我不採了還不行嗎?”姜寧搖了搖頭,他此刻雖是個瘸子,體魄比常人卻要好的太多,蘇鵲不過是個瘦弱且營養不良的女孩子,這麼陡的山壁,她是不可能爬上去的。
少女不依不饒,仍舊艱難的往上攀登。
“真是怕了你了!”。姜寧笑罵一聲上前,抱起蘇鵲的雙腿就往山下走,全然不顧背上少女的拍打。
待二人回到村口,雪花又開始簌簌的落下,姜寧搖頭一嘆,他腿上的傷還沒好利索,這場雪一下,十天半個月的,那株‘霜耳’是真的不能再去採了。
“哼!”
去路被人擋住,正是村長的兒子李大彪,這傢伙人如其名,是個彪形大漢,一身的蠻力在村裡罕有人敵,再加上村長在背後撐腰,更是橫行霸道無人敢惹。
“怎麼,有事?”姜寧皺了皺眉,前段時間李大彪想對鵲兒做壞事兒,被他給撞破了,雖說他沒有宣揚,但此刻也沒什麼好臉色。
李大彪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上次他自恃武力欲行不軌,卻在眼前這個來歷不明的傢伙手上吃了癟,不過這一次,他帶了幫手。
“一個瘸子,一個啞巴,你們兩個倒是般配!”李大彪身後跟著一胖一瘦兩個流裡流氣的漢子,說話的是那個瘦子,言語的空檔,也不忘肆無忌憚的盯著蘇鵲的胸脯和翹臀來回打量。
這倆人姜寧也都認識,皆是鎮子上的青皮無賴,胖子叫白熊,瘦子叫白猿,他一眼就看出這兄弟二人都是鑄魄九層,仗著有些個修為,沒少在小丘這邊收取保護費。村子裡的年輕姑娘或多或少都被他們上下其手的揩過油,俱是敢怒不敢言。
李大彪有了胖瘦兩兄弟撐腰,頓時又來了底氣,獰笑道:“老蘇煙兒原是村子裡的書匠,門生故舊不少,我爹不肯得罪,這才不許我動你,嘿嘿!如今人走人情走,人死牽連斷,那老傢伙已經去了土裡半年有餘,鵲兒,你一個撿來的丫頭,再沒人替你出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