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原諒,以愛為名的藉口,那是不可饒恕的背叛。
極年垂下手臂,眼瞳像是被黑夜侵染,沒有一絲神采,一如既往沒有情感起伏的聲線,沒有表情的臉龐似真的感覺不到疼痛。
但是啊,即使只有瞬間,也能感受到那條猙獰傷痕是多麼觸目驚心從手掌竟然延伸到了手腕,原本就沒有包紮,此刻更是血水肆流,秋落明白他買的白色的是紗布,可傷勢這麼重,怎麼能這麼草率!
情緒剎那爆發,他也不明白,就是很憤怒,心揪,想大喊一句你有把我當朋友嗎,轉而又自嘲的嗤笑一聲,仍舊是陌生人,不是明白的嗎,可心裡還是有一絲絲無法忽視的悲傷。
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秋落很想問一句,你疼嗎。
他忍住了質問,強行要把他拉去醫院,極年想要掙脫,卻看到他那樣的神情,不禁一愣,錯過了拒絕的時機,在心底的角落,手腕上傳來的溫熱,也不願,不捨拒絕,秋落一手拉著他防止他逃跑,一手攔計程車,極年在他身後抹了一把臉,抹去了不該有的情緒。
醫生看到傷痕,說是由剪刀造成的,如果是自己不小心劃的根本不可能,因為傷口是從手腕開始往下劃到掌心,因為掙扎還歪了一下傷了大拇指,若是再晚點來,左手就要廢了!
秋落聽的心一驚,極年和誰打架居然這麼狠,受傷這麼重竟然不來醫院!但很快就意識到可能是錢的問題,但這是他的身體啊!真廢了可怎麼辦!在這一刻,秋落很強烈的想要進入極年的世界,怎麼有人對自己這麼殘忍。
醫生一邊止血包紮一邊嚴肅說,蓄意傷人,我去幫你報警。
極年拒絕了,醫生還想勸,看到極年的眼神什麼也說不出來,最後要完事了沒憋住說了一句,你們這些孩子,不要胡鬧過頭,身體是自己的,要珍惜。
極年破天荒的點了下頭,轉頭。
秋落一直站在他身後,見他看過來,“怎麼了?”
“你帶錢了嗎。”剛開口,藥方就遞了過來。
秋落拿出錢包說:“當然帶……”然後定住了,嗯?錢呢?眯眼想了想,最後是遲抲麟碰了他一下笑的狡猾的畫面。
他是想往偷手發展嗎!
秋落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危險,“沒帶。”
極年用沒事的右手摸出錢包,秋落還想著他不方便去幫忙,結果人三兩下就把錢拿出來了,手指真靈活。
秋落拿著錢提著一大袋東西去取藥,極年像大爺一樣悠閒坐著,胳膊掛著石膏,手上綁著繃帶坐著。
沒一會兒秋落就回來了,兩人走出醫院,秋落道:“錢我會還你,醫生說了你這左手要休息三個月才能活動,期間不能碰水,一個星期後再來檢查修復程度並換繃帶,你手臂固定了,做事不方便,你家裡沒人吧,我陪你回去。”說的順暢又自然,好像很熟一樣。
不過秋落徹底沒想起來,為什麼他要給極年出醫藥費,還成了借還之事……
“不用,太晚了,你回去吧。”他說一句頓一下,其實他能自然的說出來,就是在猶豫要不要直接,就會思索很久,秋落笑著說:“這麼晚宿舍門早關了,你不讓我去你家,我就只能露宿街頭了。”
說的很有道理,問題是他為什麼要讓一個不熟的人住他家,但極年什麼也沒說,秋落全當他預設了。
極年報的住址離學校並不很遠,可這段距離不說些什麼也太悶了,極年是指望不上。
秋落聽著車輪滾動的聲音,看著車窗上的人影,淡漠,永遠都一個表情,可他覺得,那雙黑眸下隱藏的一定是能掀起大浪的意蘊。
“你這都買的什麼,我能看一下不?”秋落嘴上是問句,手先快一步開啟。
“麵條,你喜歡細面啊,我也喜歡。”
“餅乾,你喜歡鹹味的啊。”
“這是什麼糖,我都沒吃過,檸檬味的,你喜歡酸的啊。”
“還有面包,倒是沒有泡麵,你家裡人呢?”
秋落沒指望他回應,看這一大包,應該經常一個人生活,難怪看他每天沒什麼精神,吃這些怎麼行。
“你都不做飯嗎?吃這些對身體不好。”
他是想探究極年這個人,但也懂得限度,他不願意說,秋落也不太糾結,只在心裡有了計較,種種跡象看來,極年應該是留守兒童,看了眼他的左手,想勸他別打架那麼狠,又想著自己有什麼資格去勸,如此糾結了一路,直到下車都沒聽到極年說話。
突然有些喪氣,低頭耷拉著耳朵,極年走在他後面,看他蔫兒的樣子,眼裡閃過不明晦暗,一瞬而逝。
秋落悶著頭往前走,也不知道要去哪兒,極年默默跟著,眼看著前面不遠有路燈杆,按照路線來看,秋落撞上是肯定的事。
極年沒有出聲提醒他,直到一聲痛叫。
秋落毫無防備的一頭撞到堅硬的石頭上,聲音響的驚心,倒退了好幾步沒站穩一屁股坐地上,按著腦門悶哼了兩下疼,暈暈的,眼睛看著還黑壓壓的。
極年的臉頓時沉下來,三兩步走過去把他拉起來。
“嘿嘿,沒事,不小心撞了。”
極年眉頭皺的很深,眉心都擠出了一個川字,拿開他的手,秋落腦門有些紅腫,還出了點血絲,瞪著那個包很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