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右開弓,僱傭兵接連倒下,但終還是有人衝了過來,並舉起長劍,向她一劍刺來。砂夜搖晃了一下,不過仍用弓格開這一劍,鐵劍映著寒光與她交錯而過,她這時抬起頭來,一對漆黑而冰冷的目光落在對方眼底,竟刺得對方微微一怔。
砂夜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沾血的匕首,一道寒芒閃過,那僱傭兵捂著喉嚨發出咯咯的聲音倒了下去,溫熱的血漿不住地從那裡指縫之間噴湧而出。砂夜一把抓住那人,將他轉過身擋在前方。
兩柄刺來的劍插入了僱傭兵的身體,砂夜用力將之往前一推,屍體撞在兩人身上,她再反手丟出匕首,匕首插入其中一人咽喉之中,直沒入柄,那人仰面倒下。藉著屍首的去勢,砂夜手從腰間一帶,拔出一雙彎刀帶起一道雪光,剩下那人一顆頭顱高高飛上天空。
她再轉身,左右手彎刀齊出,一前一後各中一人,兩人齊齊倒下,插在胸口之上的刀柄兀自搖晃不已。砂夜在雪地之中就地一滾拉開距離,再一次舉起長弓,並一箭射翻一人。
而當她將弓瞄向另一個人之時,那人終於膽寒,眼中露出恐懼的目光,轉身就逃。而砂夜微微眯起眼睛,沉默了片刻,決然地鬆開弓弦,羽箭帶著尖嘯之音,從背後追上了那個逃亡之人,後者一聲不吭向前撲去,倒在雪地之中。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利刃破空之音,砂夜想也不想便將弓擋向身後,誰想一陣暈眩襲來,手上一軟,巨力順著弓壓了過來,撞在她身上,竟一下將她掀飛出去。
她在雪地之中滾了好幾圈才有些昏昏沉沉地爬了起來,系統發出一陣陣刺耳的尖叫,正提示她體能已經下降到了一個危險的程度,砂夜掃了一眼角色面板,各方面的屬性都已經大幅度降低了。
她抬起頭,才看到一個身披黑白二色戰袍的騎士手持長劍,正立在自己不遠處。對方冷漠的目光看了看遠方,才重新回到她身上,從頭盔之下發出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
“他已經放棄抵抗了,你不該殺他。”
砂夜有些悲傷地注視著那些雪地之中的屍體,輕輕擦了一下嘴角的血,“難道他們不是手無寸鐵麼?”
騎士搖了搖頭,義正辭嚴:“他們是罪人。”
“你們才是罪人。”
砂夜咬著牙,看著對方,一字一頓,發出這樣的聲音。她舉起弓,瞄準騎士,射出一箭,但騎士隨手一劍,便揮開這一箭。箭飛了出去,遠遠落在雪地之中。
砂夜默默看著這一幕,騎士身後還有幾個騎士,就是在她全盛狀態下,要對付這幾個騎士也需要費一番功夫,何況現在。她心中有些冷然,但仍用力攥著弓,一隻手支撐著地面,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冥頑不靈。”
騎士看著她,搖了搖頭,收起了劍,他並不打算上來對付一個失去了抵抗能力的人。他身後的僱傭兵已經一擁而上,試圖將砂夜按倒在雪地上,但砂夜看著從僱傭兵後面走出的那個人,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憤怒的目光:
“格里德,你為什麼要背叛大家?”
那個不久之前在摩費恩灰焰面前表過忠心的男人,此刻有些心虛地後退一步,但他馬上又恢復了勇氣,看著砂夜眼中露出憤恨的目光來,彷彿自己才是受害的那一方一樣。
他怒道:“還不是因為你們,我們建立這個營地的初衷,只不過是為了找條活命的路子而已,而看看你們幹了什麼好事?你們是去鎮上救人,還自以為成功,因此而沾沾自喜,可大人們難道是好惹的麼?你們聖選者根本什麼也不懂,你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找麻煩……不,你們根本就是在利用我們而已。”
砂夜冷冷地看著這個人:“大人們,格里德,叫得可真親熱啊……可別忘了,究竟是誰讓你落到這個境地的。”
“是你們,是你們這些罪人,”格里德大聲說道:“我曾經和你們一樣有罪,但大人已經寬恕我的罪過了,風暴之主會親自救贖我,我和你們這些人當然是不一樣的。”
砂夜用一種冷然的目光看著這個人,她不是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的惡,只是沒想到會在這個人身上表現得這樣淋漓盡致。
格里德像是從她的目光之中讀出一股無地自容來,那種蔑視讓他感到一陣不安,但不安之後又是狂怒,雖然明知對方是聖選者,但他還是忍不住罵道:“你這個該死的婊子,都怪你做錯了一切……”
他一邊罵,一邊揚起拳頭一拳向砂夜的臉打來。
風中帶來一聲尖嘯,男人忽然慘叫一聲,一隻羽箭射來,穿過他的右手。他幾乎是立刻捂著手,跪在地上哀嚎起來,“來人啊,救命啊……”
鴉爪騎士們像是在看著一幕鬧劇,他們向著羽箭射來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個臉色有些蒼白的少年,正握著弓,站在那個地方。砂夜看著那裡,目光微微縮了一下:
“小空?”
“砂夜姐,”少年看著這個方向:“我來保護你……”
“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砂夜怒道,“快滾!”
她心中一陣焦急,記起方鴴與她說過,小空剩下的星輝已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