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夏浦玉心中一忿,質問道:“那為何還要信誓旦旦的與我說德景棍定能勝過寒鐵劍?”
“難不成,我也不過是渡江湖裡一顆棋子?為所謂正派們除去異己的旗子?”
東方雲傾聽了這,立刻回駁:“渡江湖裡人人為棋,強者才為局。況且,我們只是想讓你擁有信心,只有這麼對你說,你才會信你一定能贏!”
夏浦玉冷笑一聲,道:“然後叫我傻了吧唧的去赴死嗎?若我真與寒鐵劍比,是棍削刃,還是刃破棍,也不過是用我來告知你們德景棍與寒鐵劍那個更強罷了!”
“為何說如此消頹的話?”則袖拉了拉夏浦玉的胳膊,叫他停止說話。
東方雲傾看著夏浦玉直直瞪著自己的眼睛:“你當真這麼想嗎?”
夏浦玉沒有講話,如今他只覺得自己被戲耍了,只覺得惱怒,直覺著疲累。
東方雲傾沒有再說話,而是轉身離去了。
一直到了晚上,夏浦玉沒有離開亭子。坐在階上,看著湖光裡的桂月,看著桂月上的玉松。
他雙眼疲乏的搭著,兩隻眼睛卻又十分有神彩,透著一絲夜色的灰暗,還有沉寂。他究竟有多累,他究竟為何會如此,東方雲傾看明白了,他也看明白了。
“前輩不去勸勸他嗎?”則袖看著夏浦玉坐在那,擔憂的問東方雲傾。
東方雲傾搖搖頭,道:“叫他一個人待一會兒。”
“他太累了,才會這樣的。”則袖輕輕嘆口氣,又接著說:“兜兜轉轉,也那麼長時間了,他沒喊過苦沒喊過累的。”
“那是因為這些都是他想要做的。”
“可如今,他發現他要做的事很可笑。”
“並不是他要做的事可笑。”東方雲傾看向則袖:“而是他覺得自己很可笑。”
“前輩意思是,浦玉他……”則袖看向看著自己的東方雲傾。
“他有些洩氣了。”
“就如你所說,那麼長時間了。可高荀未死,白匙未死,那麼多無辜或觀火之人一個接一個死去。他看著變遷更迭,看著消亡搖曳,而自己,仍舊一事無為的。”
“是他自己覺著自己一事無為的,可他並不是。”則袖反駁。
“可自己認為自己沒用比別人認為自己沒用還要可怕。”
則袖看著東方雲傾,他說的很對。這前輩就是前輩,只要夏浦玉對自己有信心,哪怕天下人負他,他也不怕。可如若喪失了這顆心,就算天下人敬他,他也會喪氣。
就叫他歇歇吧,他究竟是對武林正派不放心,還是對自己不放心,他心裡最清楚。什麼玩弄利用都是他們的理由,而報仇,除惡,才是夏浦玉拿起德景棍的真正原因。
則袖慢慢走過去,扶袖坐在他對面,也看著月亮。月亮的光芒就如湖水一樣,貼著肌膚,貼著衣裳,貼著心臟。月光又如玉澤包裹著愛人的簪子,還似親人嘴角的甜漿,細膩可愛,又能讓人想起朋友知己的陪伴。
然而還是懷念最多。他好想過去,好想回到從竹子塘出發的前一天。拜託自己放棄這個決定,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就如當初老不闞所說,放下幾百的冤魂,找個心愛的姑娘,報答竹子朝的恩情,好好過一輩子。
“我知道,夏浦玉沒那麼容易放下的。”則袖看向他:“你那麼多不甘,那麼多抱負,怎麼會呢?”
“就算天下人都把你當成了棋子,還有我們呢。我,高不落,阿冬,那麼多人,夏浦玉……
夏浦玉可是夏浦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