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空間通道,空間亂流洶湧澎湃,支離破碎的空間碎片,宛如鋒利刀片一般,充斥滿整個柱形龍捲,存在的,唯有無盡的撕裂與絞碎。
龍捲之內,一個渺小的黑點閃爍,那是一個渺小的人類,隨風飄蕩。渺小的黑點,猶如一葉扁舟,在洶湧澎湃的大海中沉浮搖擺,彷彿下一瞬,便會淹沒在這無盡空間亂流中。
風暴兇猛,如同末日降臨,一切崩塌,渺小的人類卻不服輸,仍在深淵中,掙扎,吶喊,哀嚎。只是,嘶啞的吼聲,不需瞬息,便會消散在空間亂流中,不存絲毫痕跡。青年,在頑強地抗拒一切,決不放棄,哪怕毫無希望。
但,一切努力與不屈,在無窮無盡的自然力量的無情摧殘下,顯得那麼蒼白與無力,軌跡各不相同的成百上千片利刃,如同長了眼睛,殊途同歸般向青年旋轉切割而來。利刃速度快得嚇人,如純白銀刃,瞬間襲到青年身前。
利刃在黑眸前急劇放大,帶來銀白光彩。顯然,已經無法躲避,悶哼一聲,只能倉促在身前支起一層薄薄保護屏,抵擋碎片。
“噗噗噗…”
空間碎片宛若狂風暴雨,精準轟擊透明保護屏,一陣風暴猛然而至,風雨中,脆弱的保護屏光彩閃爍,反彈碎片四處飛濺,數片反射的碎片軌跡更改,與後續襲來的碎片軌跡交叉,相互碰撞,破碎,一切悄無聲息,有的,只是短暫的刺眼閃爍,湮滅在無盡深淵中。
看似搖搖欲墜的保護屏,並未破碎,慶幸的,它成功擋下一波空間碎片。然而,沒有喜悅,青年俊逸的臉龐上,反而寫滿焦急,健碩的身體絲毫不敢放鬆,因為,他深深明白,這些看似脆弱的空間碎片,究竟有多麼可怕,威力驚人,又無窮無盡,令人絕望。
毫無任何喘息機會,下一瞬,第二波碎片接踵而至,更猛烈的衝擊轟擊在保護屏上。
“噗噗噗…”
青年身前的保護屏,再次受到碎片的狂裂撞擊,銀屏再次光彩閃爍,波瀾點點,猶如雨點打在平靜的水面上,激起朵朵光褶。
渺小的青年隨波逐流,跌宕起伏,無窮無盡的空間風暴,彷彿是對區區人類的頑強感到不滿,自然,正不留情面地衝擊著這個負隅頑抗的渺小人類,釋放著它的怒火。青年愈發感到難以承受,風暴愈發猛烈,想要不顧一切,勢要抹平眼前這個渺小的人類。
猛烈衝擊中,原本便不厚實的保護屏,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愈發單薄。青年堅毅,依舊不肯認輸,仍在輸出能量的雙手,因消耗過度而變得青筋突兀,臉上汗如雨下,銀牙緊咬,拼了命傳送能量支撐保護屏。
可是,人的能量,終究是有限的,脫力感很快顯現。儘管,青年仍然在拼命地用力壓榨著全身中每一寸的能量,每一塊組織的能量,儘管,仍在使用百分之百的力氣壓榨著全身的肌肉希望能夠撐過去。可是,人類的力量,終究是有極限的。
終於,早已搖搖欲墜的保護屏,十分努力地堅持了一會,細微聲響透過骨頭傳入耳中,“咔~咔嚓~”原本光滑如鏡的保護屏上,緩慢爬滿了蛛網般的裂紋,細微,又稜角分明,宛如一幅不可多得的藝術品,只不過,它象徵著絕望與死亡。
青年的臉龐上,滿是汗水與疲倦,沾掛著幾滴晶瑩汗水的雙瞳中滿是睏倦,而動作,也不再有年輕應有的活力,剩下的,只有遲緩。
青年苦笑著搖了搖頭,無奈地注視著身前滿是裂痕的保護屏,感受著自己早已疲憊的身軀,臉龐上彷彿寫滿了不甘,卻又無奈,已經沒有多餘的力量,哪怕是多餘的一絲,也沒有。
“哎。”
一聲飽含無盡疲倦與絕望的嘆息,自青年的口中傳出,不過想來,這聲悲的嘆息,除了自己外再無人聽見,就如同,自己也是這般悄無聲息地從世間離去。不想再掙扎,也無力再掙扎。
一雙疲倦的黑色瞳孔注視前方,這一剎那,似乎時間都變得緩慢,那是一片晶瑩剔透、薄如蟬翼的三角空間碎片,邊緣不規則,卻又這般順滑、美麗。“緩慢地”,旋轉著切向保護屏。
這一刻,青年有種錯覺,時間都是變慢,變得很慢,很慢,慢得可以看見原本高速移動碎片的移動軌跡,慢的可以看清它的形狀,美妙。碎片晶瑩,向前旋轉了一圈,悄悄地勾勒出一道銀白色絢爛軌跡。
沒有眨眼,只是靜靜地看著這片碎片。靜靜地,旋轉,旋轉。最終,碎片一個尖銳的角終究擊中了保護屏,擊中了那層薄如紙片的保護屏。
它是特別的,安靜的。沒有激起半朵銀色能量浪花,也沒有半點喧囂,這一刻,在青年腦海中,唯有靜,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靜,死靜。聽不見風暴的無情咆哮聲,聽不見碎片的猛烈轟擊聲,也聽不見保護屏如鏡裂般的清脆破碎聲,這一刻,彷彿四周寂靜無聲。
在這無聲的世界中,視線中唯有一片片晶瑩剔透、美若藝術珍品卻又象徵死神鐮刀的空間碎片帶著旋轉的弧度飛向自己。
“結束了。”
無力防禦,也不再防禦,任由碎片無聲的從肉中劃過,帶起朵朵綻放的血花,帶來肌肉被橫豎切斷,骨頭被一分為二的鑽心疼痛。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在一瞬間內,究竟被多少碎片切過面板與肌肉,有多少塊骨頭被無聲切斷,只能感受到肌肉與神經被橫切後的痛。
青年並不知道極刑凌遲有多痛,但或許,和自己的感覺差不多吧?千瘡網孔,終於,一片最美的碎片,悄然划向了青年的眉心,麻木的雙瞳注視著這片碎片,慢慢地、悄無聲息綻放。在這一瞬間,眼前的整個世界都變得光耀無比,青年沉沉地閉上了雙眼。
一切,都將逝去了……
……
“啊”。
一聲驚喊聲從屋內響起,一位青年猛地從睡夢中坐了起來,呼吸略微急促,原本覆蓋在身體上的被褥滑落至邊上,滿是褶皺,顯然,是被先前的噩夢所驚醒。
連忙向四周環視一圈,發現自己如舊坐立在熟悉床鋪上。輕輕搖了搖頭,用手輕輕揉了揉額頭,青年才是長舒一口氣。剛剛的噩夢實在太過可怕,如今想起,仍是心有餘悸。頭腦中揮之不去的那種真實,那種掙扎,那種無力,那種絕望,彷彿在告訴自己,那並不是一場夢,而是真實發生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