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保等艾爾文坐好,撓了撓頭,在地上撥拉一塊從傷口扯下來的破布。
如果他不是個孩子,而且蹲在地上,侍衛們早就把他攆開了。
情形很明顯,這個男孩有求與自己,卻不敢張嘴。
貴族找平民辦事,在這個年代來說,天經地義,頤氣指使,態度惡劣都不為過,哪怕再忠實的奴僕,表現再好的下人,求貴族、領主之類辦事都得掂量掂量。
艾爾文很好奇,如果他假裝沒看見,這個男孩是不是這樣一直這樣悶下去。
“你有事?”艾爾文問道。
“哦,是的,領主大人。”小酒保情緒緊張,支支吾吾道,“南街有個鐵匠,他受傷了。”男孩道,“大家湊藥了,北街的藥材鋪各種草藥都試過了,當然效果肯定不如領主大人,抓一把,就康復,效果明顯。”
男孩一說話,因為傷口痊癒而乾杯慶賀的吵鬧氣氛,安靜下去幾分。
這個時代,鐵匠基本上算是高階稀缺工程師,在哪裡都很吃香,整個鹹魚鎮應該也只有一位,大劍長矛箭頭和打漁的輔助鐵鉤子都都出自鐵匠鋪。
沒有鐵匠,他們都得滾回石器時代,許多人都等著鐵匠早日康復,開爐打鐵。
“鐵匠,哦,很重要,去看看吧,反正都來了,多治一個人算一個,也不差幾步路。”
“不過,他不是抵抗魔獸時受的傷。”
“不是,抵禦魔獸受傷的傢伙都沒少沾本領主的便宜,連刀疤本領主否給他除了,也不在乎再多一個。”
那邊有位沾了便宜的老男人,對著酒館唯一的一塊裂紋道道的破鏡子,摸著臉,嘿嘿直笑。
英俊的少年酒保報以陽光燦爛的笑容,露出兩排白牙齒:“謝謝,領主大人。”
“又不是給你治,你謝什麼。”
“他的兒子跟我是好朋友。”
“查克去倒酒,照顧客人。”櫃檯後面酒館老闆喊道。
並不是要照顧客人,貴族都吃人不吐骨頭,跟魔獸一樣都非平民之友,他十分謹慎,不想招惹麻煩。
小酒保要跑開,卻被艾爾文拉住了,“一會兒還靠你帶路呢。”
艾爾文手按劍柄,背對櫃檯,清一清嗓子,衝著漁民們喊道:“大家聽好了,有好事情要發生了。”
“烏鴉開始叫,黴運來了。”
“果然有陷阱來。”
圓桌上,大鬍子馬洛正跟幾位漁民舉杯慶賀,聞言,一口酒噴到地上,冷哼一聲:“就知道,絕不會有這麼便宜的好事。所謂領主都是領來噩運的主,沒有一個是善類。”
但漁民們已經不在鐵板一塊,許多人拿了艾爾文實實在在的很可能救得一命的好處,這時候就閉上了粗魯的臭嘴,響應的人不多,只剩下大鬍子馬洛周圍那幾個死硬分子,仍然抱團,懷有敵意。
艾爾文手指馬洛道:“記住你的胳膊是我的,原話叫‘也是你的’。”他捏尖嗓子,陰陽怪氣開了個玩笑,侍衛都露出笑容,但是沒有一個漁民配合。
“還有我的大腿,我的腹部,還有我的顫悠悠的胸脯……救回來的東西當然是要用的,可惜本領主不好那一口,所救非人,浪費了……”
“哈哈哈……”給艾爾文遞上雙手大劍的傑瑞德失聲笑了出來,被侍衛隊長冷瞥一眼,馬上噤聲。
多數漁民不敢看艾爾文,低頭看地,一副螞蟻很多,我在數的樣子。
“小子有屁快放,別當誤大爺喝酒。”感覺被冒犯了,胸脯被撓了一爪子的那個傢伙怒吼道。
艾爾文攤開一張羊皮紙,晃一晃,“這是佈告……上面寫著需要僱傭人手,嗯,涉及一大筆錢,當然比不上五枚銀幣,但是也不少,哈哈哈……”
他笑了幾聲,但笑容轉瞬即逝,冷聲道:“可本領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沒心情跟你們這些氣勢洶洶的傢伙浪費口水,佈告就不讀了,自己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