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訊息,朱瞻基半喜半憂,煩燥地揮了揮手,“難不成天意要讓朕不能如願嗎?罷了,那幾個宮女,不要再讓她們侍候了,你給好好安排下,在宮裡頭不起眼的地方,好吃好喝的俸養吧。”
王瑾心領神會,“是,奴才會吩咐她們閉上嘴的,宮裡頭尚寢局就不曾記過她們的檔,能夠比其他宮女過的好些,已經是她們的造化了。若是有那不省事的,奴才知道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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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末,皇后有孕的訊息,就傳遍了三宮六院。
宮裡頭先後傳出皇貴妃、皇后有孕的訊息,其他人不說,樂壞了太后。
“之前哀家一直擔心,皇貴妃有了身孕,你這遲遲沒有動靜,怕你心裡頭不好受,這下可好,你倆都有了身孕,真是天大的喜事。怪不得人家說那送子觀音給孩子,都是一船一船的,哀家瞅你這氣色啊,比皇貴妃要好。”
皇貴妃因為體內有餘毒,這一胎怕會艱難的事,太后心裡很清楚,一方面她嘆兒子的子嗣艱難,另一方面,也有些慶幸。
萬一孫清揚這一胎順利生下個男孩子,皇上不顧她眼疾,非得重提當日和自個的賭約,立太子,廢皇后,她到底答不答應呢?
如今皇后也懷上了,只要能夠生個男孩子,即使在皇貴妃之後,做為嫡子,也是穩穩的太子,皇上以後,也就再不好提什麼廢后之舉。
所以她看著皇后,真是越看越歡喜,“這一胎,你可得好好養著,再不要像從前似的,思前想後顧慮重重,只管放寬了心養胎,萬事都沒有你這肚裡的孩子重要,宮務就仍然交由淑、惠、賢、麗四妃管著,大事情,還有哀家幫你看著呢,不用煩心。”
見太后看自己的歡喜勁,皇后靦腆地低頭應是,“一切就依母后所說,臣妾只管養胎,為皇上綿延子嗣。”
“哀家聽說,皇上一個月裡,總會到長寧宮裡召吳選侍兩回,你讓皇貴妃勸勸他,那吳選侍再可人意,畢竟是個病人,萬一這病氣過給皇上怎麼辦?那不是胡鬧嘛。可不能由著皇上的性子,他如今也快到而立之年了,不能總那麼任性。”
皇后好脾氣地笑道:“皇上的性子,母后又不是不知道,也就皇貴妃勸他,還能聽上兩句,可如今皇貴妃眼疾,上回臣妾給她說了這事,她還同臣妾哭訴,說如今這個樣子,皇上能夠不厭棄她已經是阿彌陀佛了,如何敢勸皇上!臣妾想想也是,就自己和皇上開了口,還沒說兩句呢,皇上就陰了個臉,叫臣妾少管這些事情,說宮裡頭子嗣單薄,臣妾不想著如何安排妃嬪們開枝散葉,卻計較他寵愛誰,有失皇后的賢良,倒叫臣妾不好再開口了。”
聽了皇后所說,太后嘆口氣,“算了,哀家生的兒子,哀家知道,他是個心裡有主意的,決斷的事情,任誰也勸不了,就這麼著吧,隨他去。不過,你得讓太醫院裡,每個月給他多請兩回脈,防微杜漸。還有,每回你和皇貴妃的醫案,哀家這兒都要抄送一份,白紙黑字的將來也有據可查,就是去診脈的太醫,也要由哀家定了,每月一換,防著有人生事。”
雖然太后說的隱晦,皇后還是知道她的意思,是防著皇上和皇貴妃,為了立皇貴妃為後,整出像前朝那樣狸貓換太子的事情。
她感激地笑了笑,“母后考慮的甚是周全,之前皇貴妃有了身孕,宮裡頭先後換了三波太醫去診脈,雖說略有出入,但大都說皇貴妃的喜脈還算沉實。臣妾這身子,也一樣換了三波太醫,說是臣妾的脈像圓滑,之前將養的好,氣血足勝,胎兒很穩。母后您就放心吧。”
其實診脈的時候,並非所有的太醫都是這個說法,但那只是一家之言,皇后這會兒,只撿有利的,令她高興的聽,自是隻記得好的部分。
她這會兒給太后所說,是暗示她和皇貴妃懷了身孕都是一樣的待遇,縱然皇上知道太后有防範之心,也說不出話來,只能當這是太后對龍嗣的重視,接受下來。
雖然,胡善祥並不覺得這皇后之位有多好,但有這個名份,她就能留在朱瞻基的身邊,她的女兒就是嫡出的長公主,永遠不會屈居人下。
她能在人前低頭,但她得為自己的子女著想。
只要沒存害人之心,胡善祥不覺得自個如此這般維護自己的利益有什麼不對。
太后聽完,嘉許道:“很好,如此甚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雖說這太醫院裡的太醫們,都是知根知底的,但也要防著他們起了二心,尤其是那個藿醫女,嫁的就是皇上身邊的人,那人幼時又和皇貴妃情同手足,她心裡頭,肯定是偏向皇貴妃的,光看她的醫案,哀家可不放心。你也是,平日裡雖然讓她診脈,她開的方子,可不敢用,免得中了手腳。”
見太后說的這樣明白,皇后忙點了點頭,連聲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