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孫清揚竟然對朱瞻基說這樣的話,別說蘇嬤嬤她們嚇了一跳,雲實聽得臉色都變了。
那可是皇上,小姐為了自個這麼指責他,要是皇上一動怒,小姐可怎麼辦?
她連忙急扯孫清揚,“皇貴妃,不是,皇上他沒有始亂終棄,他本打算給奴婢一筆銀子的,後來聽說奴婢是您跟前的人,還帶了奴婢進宮來,說是看您怎麼安排……皇上沒有,您誤會了。”
孫清揚不為所動,仍然看著朱瞻基,“皇上的意思,既然是依臣妾的安排,那臣妾就懇請皇上給雲實一個名份,您不能一時興起收用了她,就丟手不管。”
王瑾心裡直叫苦,別說雲實如今是罪臣女眷,就是普通宮女,這樣收用了就要皇上負責,他這個御禮監的大太監,豈不得騰罕見好些宮室來安置這些個所謂的主子。
他幫朱瞻基辯解,“皇貴妃娘娘,您誤會了,皇上並非一時興起,而是情非得已……當年,府裡頭以為她被燒死,已經銷了她的戶籍,如今雲實她的身份,是罪臣府上的女眷,皇上要是給她位份,收入後宮,那些個御使大夫們,還不得彈劾皇上,汙了皇上的清名?”
王瑾把當日情形說了一遍。
他已經看出來了,皇上在皇貴妃跟前,面皮薄著呢,幾次欲開口都沒說出來,索性就由他這個當奴才的為主子分憂吧。
聽王瑾說出當日實情,不光孫清揚,連雲實都吃了一驚。
那一日,醒來之後,雲實連朱瞻基的面都沒見,是個宮人告訴她,她給皇上侍寢了,這一路上,她都不知道自個為何會入了皇上青眼。
在知道因為有這回侍寢,她不用和漢王府其他女子一般,充做官奴,雲實在悲傷自己莫名其妙就由女子變成女人的同時,還暗自慶幸。後來想到皇上就是小姐當初要嫁的人,就算小姐那日葬身火海,他應該也知道小姐的墳頭在那兒,她方才大喊要見皇上。
從皇上知道她是雲實,告訴她孫清揚並沒有遇難,如今已是皇貴妃時,一路上,她雖然好吃好喝的進了京城,就沒再見過皇上。
從她知道孫清揚還活著,想著能夠再回到小姐身邊侍候,她就非常知足。
直到要帶她來長寧宮,她才再見到皇上。
所以雲實決定只當自己做了個夢,夢裡頭,那個身為皇上的男人,對她一時動情,一番雲雨。
誰知,皇上當日並不是因為看上了她,而是她恰好是能解他的“藥”。
雲實又羞又忿。
原來,皇上並不是因為自己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動了情。
皇上對自己的心,和當年救自個命的他,根本不是一回事。
她覺得悲哀,比當時知道皇上不會納她進宮時,還要失望。
但她只是個奴婢,完全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她悄悄鬆開了扯著孫清揚衣衫的手。
聽完王瑾所說,孫清揚更堅定了先前的想法。
知道朱瞻基當時並非是有意瞞著她收用雲實,她如釋重負地吐了一口氣,“皇上,既然如此,雲實對您就有救命之恩,她先後救過您和臣妾,這樣的功德,就是美人、昭容都委屈了,您可不能做那忘恩負義的事情,至於罪臣女眷之事,當初她不是就曾被換過戶籍嗎?大不了,咱們再如法炮製,給她個良家的身份就是。”
見孫清揚想的簡單,王瑾委婉地提醒道:“皇貴妃娘娘,皇上的一舉一動,可都有人看著呢,稍有不慎,就汙了皇上的英名。而且雲實姑姑,年紀上就不合入宮秀女的身份,即使換了戶籍,還不是一樣不能進宮來做妃嬪的。”
“那你們打算怎麼安排她重新到本宮跟前做姑姑?”孫清揚敏銳地捕捉到王瑾話裡的稱呼。
王瑾苦笑一下,皇貴妃眼睛雖然瞎了,可這心裡頭,真和明鏡似的。
“主子們進宮,年齡有限制,奴才們就沒有這麼多講究了,因為各種技能特許入宮侍候的,有不少呢。而且宮裡頭,每年都有好些個宮人因各種原因要除戶籍,奴才之前和皇上商量,隨便讓雲實姑姑頂一個名頭,這樣就能將她留在您身邊了。”
聽到王瑾說讓雲實頂一個死掉宮女的名額,孫清揚眼睛一亮,“那我們也可以讓她頂一個妃嬪的名額,前幾個月宮裡頭不是才去了竇婕妤和香美人嗎?”
朱瞻基捻了捻鬍鬚,“這也不失一個辦法,就依愛妃所說……”
王瑾叫苦連天,“哎,皇上、娘娘哎,那兩個人,是謀反之罪,早已經從宮裡頭除名了,哪能頂她們的?就是皇上答應這事,咱們也只能等,看後面有沒有合適的人選,之前宮裡歿了的主子們,都已經除了戶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