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緒並非是妒忌,而是,被辜負的失落,被背叛的失望、被欺騙的失魂落魄。
雨終於開始下了,噼裡啪啦的敲在窗欞上,帶著涼意,一掃將近正午的暑氣。
聽著雨聲,孫清揚覺得自己的心裡,也下了這樣的一場大雨,一時間,她感覺力氣像被抽乾了一般,眼睛睜不開,連手指都感到睏倦,她只想躺下去,好好睡一覺,睡醒了之後,這樣的噩夢或許就醒了。
她有氣無力地看著福果,神情冷淡卻並無半分恨意,“你若實在不想說,說不出來,就先退下去吧。”
福果抬起頭,眼睛通紅地看著孫清揚,已經哭啞的聲音,開口說道:“奴婢說,奴婢告訴主子,還求主子救救奴婢。”
雖然決定要說了,但福果仍然難以啟齒似的,含糊著說道:“是靖郡王,那天……”
她後面說什麼,孫清揚都沒聽清,只聽到了“靖郡王”,靖郡王,朱瞻埈,不是皇太孫朱瞻基。
四分五裂的心,這才回到了胸腔,重新拼在一起。
如同在鬼門關走了一圈,煥發了新生。
孫清揚的聲音輕快起來,“是靖郡王?所以你才一直不敢說?”
福果點了點頭,不明白主子為何聽到她所說的話,如釋重負,神情看上去竟然有些歡喜,難道,這事並不像自己想的那般難為嗎?
她斯斯艾艾地說道:“是的,雖然起初是靖郡王強要的奴婢,但奴婢即跟了他,也知道從一而終的道理,何況奴婢有了身孕,再沒可能另許他人。之前不敢告訴主子的原因,一來是因為郡王讓我等他做主,二來,您和郡王妃交好,奴婢怕您知道了,王妃會私下處置了奴婢。主子,奴婢該死,這樣大的事情,還求主子垂憐,為奴婢做主……”
秦雪怡臨盆在際,這會兒要把事情捅到她跟前,豈不就像催產催命一般。如果孫清揚不是個心善的,還真可能把福果扔給秦雪怡,說不定私下就被打賣了,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
福果如此擔心,死死抵著不說,確實有她的道理。
孫清揚回過神來,擱下了剛才的擔憂,擔心起秦雪怡知道此事會怎麼辦,偏生,還是她院裡的丫頭。
就算和人說,是靖郡王強要了這丫頭,也難免會有人認為福果是狐媚惑主。從古至今,有了這樣的事情,人們頂多說男人是風流,意志薄弱,都會把罪責推到女人的身上,似乎沒有了橫刀奪愛的小妖精,那男人就會是一世忠貞不變心,情深意重,相敬如賓的好夫君。
豈不聞,物必先腐也,而後蟲生之。
所以,先前以為令福果懷孕的人是朱瞻基時,孫清揚沒有怪責福果,而今知道事實的真相,她仍然不怨福果給自己惹事,靖郡王要一個丫鬟,福果能怎麼樣,以死相爭嗎?即使是福果有心為之,靖郡王若不想,她一個丫鬟,也不可能反過去強了他吧?
所以不管起因是什麼,結果在這裡,在孫清揚看來,靖郡王就應對福果負責。
她微微閉了閉眼睛,低聲問道:“你們……發生過幾回?小日子遲來多久了?你自己有何打算?”
福果渾身發著抖,連連磕頭,伏在地上哭泣,連說帶哭。
“只有一回,主子,你信奴婢,就那麼一回,您讓我給郡王妃送東西過去,碰見了靖郡王,他喝了點酒,拉扯著奴婢……也是這幾日,奴婢發現身上不對,才去找了他,問他如何安置奴婢。”
福果的言語裡充滿了苦不堪言的艱澀,“主子,奴婢能有何打算,只怕人都以為是奴婢勾引的靖郡王,奴婢也曾想過一死以證清白,可奴婢怕……後來又懷了孩子,奴婢更怕,主子,求您為奴婢想法吧,奴婢的生死,全在您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