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是說,前幾日到太子府裡的英國公夫人......”見孫清揚點了點頭,紀綱吐出一口血來,“可即使英國公夫人,也並沒有與你相見。”
孫清揚拍了拍自己的頭,“哎,你這腦袋怎麼不轉彎呢,真讓人著急。你的人有沒有和你說,英國公夫人到太子府的時候,連嬤嬤帶丫鬟,一共跟了八個人,走的時候,身邊只有七個人了?”
見紀綱仍然有些不明白,她耐心地解釋,“少的那一個人,就是我的母親。她到我碧雲閣來,是太子妃的樣子,前幾日我生病太子妃才來探過,你的人當然沒有想到竟是我母親假扮的。過後,她又扮成我院裡的莫大嫂子模樣,出門辦差,離開的太子府,這點,你的人估計都沒和你稟報。”
紀綱已經又要氣的吐血了,當時,那暗樁給他講孫清揚在門口迎太子妃時,叫了聲“娘。”他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聽到只是規矩行禮,並無抱頭痛哭之類的,也就沒有深究,只想著是因為孫清揚生病,太子妃憐她遠離家人,所以許她這麼叫的,沒想到,這一點疏忽,釀成了大錯。
“你可再別嘔得吐血了,我聽母親講,這吐著吐著,很容易就把心吐出來的。你今箇中的這斷腸散,和先前中的大夢,混在一起,十二個時辰後,會在肚子裡養成盅,那大夢,本就是苗疆的盅蟲,要不,你想什麼樣的毒會令人七年之內,月月都要服解藥?而我母親在斷腸散中,加了幫助那盅蟲生長的東西,過了這十二個時辰,你若是再動我的家人,母親隨時可以催動盅蟲發作,讓你痛不欲生。以後,你見了我和家人,都得離遠遠的,不然頗有些苦頭吃。”
見紀綱垂頭喪氣的樣子,孫清揚問,“只是,不光是母親,我也很好奇,你並不是一個沒有耐心的人,怎麼會不肯多等半年呢?”
為什麼不肯等,還不是那終於恢復知覺,並且技藝更上層樓的唐俊說,他已經將自己身中的大夢已解,而自己這兩個月也忍著沒吃解藥,並沒看到有什麼異樣,所以才會急不可待地發動計劃。
實在是,那東西留在孫愚手裡一天,自己就一日不能安心,先前還只是知道孫愚手裡有樣東西對自己不利,六年多前與董妙然一戰,知道那東西確實就在他們夫婦手裡,而且足以要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富貴榮華,卻因為身中“大夢”不敢輕舉妄動,這六年多的日子,他簡直做夢都沒有得過安生。
好在,上天將孫清揚送到京師來,可惜,一二再都沒有得手後,竟然被那董妙然威脅,自己也只得按兵不動,忍到現在,以為終於解了大夢之毒,趁孫愚夫婦尚不知道,先下手為強,不想,卻陰溝裡翻了船,被這個小丫頭哄得失了警惕,著了她的道。
道士,和尚,女人,小孩,最不能小覷,自己在朝堂多年,竟然忘了這句武林四忌。
紀綱嘆了口氣,“總之我該當此劫,天意如此,奈何,奈何!”
孫清揚若有所思,“我聽母親說,那大夢的解藥,其實就是壓制它的,到了後期,因為它已經在體內沒有什麼活動力,所以即使偶然一兩次不吃解藥,也不礙事,你是不是偷偷停服來著?”
紀綱憤憤,“該死,那唐俊竟然敢騙我。”這一用力,他頓覺腹痛如絞,忙用手按住,卻已是再度痛的冷汗淋漓。
孫清揚面上露出不忍之色,溫和地說:“他也未必是存心欺瞞於你,只怕是誤打誤撞上的。另外,母親讓我告訴你,這一次次下來,你該知道,她其實要你的性命並非難事,但即使這次你將我擄來,她也只是用盅蟲剋制於你,並未致你於死地,你可有想過為什麼?”
紀綱愕然,這個問題他確實從未想過,但細細算來,那董妙然,確實有數次機會可以要了他的性命,先前,他以為是懼於自己手中錦衣衛的勢力,畢竟他是天子重臣,若被江湖中人殺害,江湖肯定會有一場血雨腥風,但如今看來,董妙然的確不愧為唐門第一高手,完全可以令自己死於無形。
“為什麼?”他喃喃問道。
“因為你心心念念要從他們手裡得到的東西,不僅是你的催命符,也是你的保命牌。”
紀綱難以置信,“保命牌,這怎麼可能?”
孫清揚攤攤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母親是這麼說的,反正,以前不論,這一次她要給我的不是斷腸散,而是其他的毒,你肯定是死路一條,不會只是痛兩下。就是十二個時辰後,‘大夢’被斷腸散餵飽,醒了過來,也不會要你的性命,只要你離我一家人遠遠的,‘大夢’在你體內就會處於昏睡狀態,平日裡,你就和沒事人一樣。”
“我不信,你不過是怕十二個時辰之後,我不會放過你罷了。”
孫清揚挑了挑眉,“隨你吧,不過可惜,我不敢留下來看你那會的樣子,母親說,你體內的盅蟲一旦醒了,離我家人三尺遠,你就會狀若瘋狂,亂打亂咬,我可不想被你誤殺,所以,我要走啦。”
紀綱疑惑地問,“你怎麼走?門口都是我的人,雖然我不能動氣,高聲喊他們,但你一出門,就會被抓住的。”
孫清揚調皮地一笑,“多謝你提醒,山人自有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