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戴上面紗,單黎夜負手立在花海前方,踱量著,這花海陣的方位,似乎有些輕微的變動。
她多日不曾來過,許是換了陣法。
沒想太多,走向另一條極其隱秘的道路,無需穿過花海,便來到了蒼蕪洞的湖水前方,向四周環視了多眼。
冷不防唰唰的跳下十多抹黑衣人,劍指地面,為首的黑衣人面覆黑紗,但其他人則是坦露容顏,其中一人,她還有點印象,上次無心出谷時,他身邊帶了五個隨從,她甚至還揭開過這個人的黑色面巾。
這個隨從,她當時想不起在哪見過,只覺可疑,現在看,無心帶回影月的隨從,卻掀起了風浪。
那,那秘密監視這隨從的斷汐風呢?
單黎夜凝了眼皮:“你們是誰?”
並沒有聽到答話,領首黑衣人的眼神裡,對她有殺意,她微微詫異:“你們不是影月的人!”
“擅闖者,格殺勿論!”
那個黑衣人冷冷發話,發下手勢,命人一舉攻上,單黎夜快速後退,她離開璃月教才不過十多天,影月便有這麼一番大變化,連守著花海的暗影都更換了一遍,這裡的任何一個暗影,她之前從沒見過。
她身上並無內力,如何是這些人對手,幾個空招式抵禦後,她完全招架不住,臉上面紗徒然被風飛吹落。
見其血痕遍佈的容顏,眾人吸了口涼氣,略有怔愣,為首的黑衣人只凝住了片刻,再次朝她襲去,空中卻急速傳來一陣嬌斥的責聲。
“住手!”
一抹錠藍的裙裾凌空躍來,穩妥落在黑衣人身側,然後轉身向單黎夜凝了多眼,縵雪禾也呆了:“你,你是少主?”
縵雪禾始終不敢相信,眼前這位白衣公子,會是她盼望很久等待歸來的少主,少主面額上的淡色傷痕……
“你弄錯了,她已經不是少主了。”
單黎夜順著聲音望去,連在一起的黑衣人讓開了條道,一襲深藍衣衫進入視線,手持寶劍的男子原本是冷凝著面容,但當目光落在她臉上時,仍然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震撼。
這段日子,她是受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次暗殺,她的容貌居然被毀成這般!
“師錦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單黎夜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來回回,瞧出了很大的端倪。
“沒什麼,只是影月易主了而已,你甩開了雪禾姑娘,我們找不到你,所以這個訊息你一直都不知道。”師錦懷挑了好看的眉毛,微嘆了一聲:“不過,你真不應該再回蝶谷,你該明白,無心前輩是絕對不允許影月有兩個活著的主子。”
單黎夜明白了,無心藏了這麼久的野心,現在終於全部暴露出來,只是如今這個局面,是她未料到的。
無心不僅掌控了影月,只怕影月中任何人都只聽無心差遣,包括師錦懷與縵雪禾。
而且,無心想要她死。
她出璃月教那日,那些殺她的黑衣人,恐怕就是無心指使的。
她再問:“傅花隱和斷汐風呢?”
縵雪禾面容清冷,看向了師錦懷,後者則是不輕不重的出口:“你很關心他們兩個,不過,在凌門之時,傅花隱受了極重內傷,前幾日,無心前輩又送了他兩掌,你說,他還有可能再創一個奇蹟,活過來嗎?”
“至於斷汐風,那就更簡單,他一直以為將他的夫人藏得很好,連少主你都不知道,其實,只要他夫人還在無心前輩手中,即便他能逃出去,最終還是得回來。”
師錦懷停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補充道:“我倒還忘了,如果你見到斷汐風的話,要恭喜他一聲,晚芙有了身孕,他很快可以當爹,不過這孩子能不能安全的落下,得看他這當爹的態度怎麼樣。”
斷汐風成親了,單黎夜是知道的。
但他的夫人晚芙從來便不是江湖中人,也本可以不用捲入這些紛爭,斷汐風確實將晚芙掩藏得很好,從來沒有人知道晚芙生活在哪,斷汐風每月消失好幾天,只是回家而已。
可那晚芙姑娘一個柔弱女子,如今又有身孕,卻被迫捲入,被囚禁在影月,這讓單黎夜怎能安心。
“看來,我和無心,你們兩個選擇了他。”單黎夜緊擰了眉目,微縮的瞳目掃著兩人,她消失這段時間,無形之中給了無心一個很好的翻身機會。
“是。”回話的依舊是師錦懷,他凝了縵雪禾一眼,止住她暗地裡的動作,才開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的局勢,我們當然是依靠強者生存,如果我的訊息無誤的話,聽說少主,哦不,聽說龍姑娘你失去了武功。”
師錦懷的聲音,依舊清清淡淡的,沒有任何的感情,彷彿是在訴說一些與自己全然無關的事,更甚者,他在向單黎夜炫耀,無心是如何取得勝利的。
而一旁的縵雪禾眉色擰得越緊,師錦懷那眼中的深意,她最明白,是告訴她不要輕舉妄動,一旦被無心發現兩人不是真心歸降他,只怕救不了少主,還得搭上自己的命。
可如今,有這個為首的黑衣人在,師錦懷與她聯手都贏不了這黑衣人,何況身邊還有這麼多暗影,少主該如何脫身?
單黎夜輕斂了眼皮,開了口,目光卻是焦住在那個為首黑衣人身上:“那現在,你們是想要我的命了?”
“殺人這種事情,當然是由殺手來做了。”這一次,師錦懷笑的有些別有深意,他的眸光,悠悠的看向了旁邊靜默許久的黑衣人。
為首黑衣人冷哼了一聲,在師錦懷和縵雪禾兩人身上徘徊了很久,才清涼涼的開口:“你們說的話,太多了。”
多到讓他不得不以為,這兩人是不是在跟她報信:傅花隱生死不知,斷汐風不知去向,晚芙身在影月,無心掌控影月,不會留她性命,而他,是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