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再次踏上這片熟悉的土地,他卻發現自己絲毫沒有預想中衣錦還鄉的喜悅與驕傲。
也或許那句話,欲買桂花同飲酒,終不似,少年遊。
很快男人和女人就走到了趙家墳頭,這裡靜靜矗立著趙家的三個墳頭。
一個是老爺子的,墳前的石碑已經略顯陳舊,字跡在歲月的侵蝕下也有些模糊不清,似乎在默默訴說著老爺子一生的滄桑。
一個是大嫂年前去世以後跟大哥合葬的新墳,墳頭新上還有不少花圈,花圈的顏色早已消逝,只剩下無盡的哀傷。
最後一個,就是他自己的衣冠冢。
這三十年裡他從來沒有跟家人聯絡過,所有人都以為他早已客死他鄉魂歸異鄉,於是家裡人就給他立了這個衣冠冢,誰曾想到他如今竟還活著。
男人就這麼盯著自己的衣冠冢,眼神中流露出極為複雜的情感,有對過往歲月的回憶,有對這些年經歷的感慨,更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苦澀。
當男人回過神的時候,保鏢們已經在老爺子的墳頭以及大哥大嫂的墳頭擺上了貢品。
男人緩緩蹲了下來開始燒紙,女人也緊跟著蹲下來陪著男人,兩人什麼話都不說,就這麼盯著熊熊燃燒的紙錢。
此刻周圍異樣寂靜,唯有細雨飄落的沙沙聲和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試圖打破這壓抑的氛圍。
當燒紙燃燒殆盡的時候,男人終於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又略帶沙啞道:“父親,大哥,大嫂,我回來了。”
當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這位在四九城手眼通天的男人終究是紅了眼睛。
三十年了,人生彈指一揮間,誰又能有幾個三十年?
三十年前,他離開的時候只想出人頭地功成名就。
三十年後,再回來的時候,故人已逝物是人非。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
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女人這時候輕輕握住男人的手,這雙手溫暖而又柔軟,如同這些年她對男人的感情和支援。
在墳前祭拜完畢,男人緩緩站起身來,眼神中透著一絲決絕與釋然。
他沒有說任何後悔的話,毫不猶豫的轉身帶著女人,步伐沉重的離開了。
很快由六輛路虎攬勝組成的車隊就離開了渭河墳地,與此同時前往渭河墳地的那些路口也全都解除了封鎖。
當車隊離開的時候,這幕正好被不遠處蔬菜大棚地裡面早起的王斌看到。
王斌瞬間就被震驚的目瞪口呆,他不禁在猜測這到底是哪家的親戚來上墳,竟然如此大的排場。
很快路虎車隊就重新回到了距離小鎮一公里外的省道旁邊,男人沉默片刻後最終還是讓司機單獨開著這輛車,帶著他和女人向著小鎮的方向而去。
進入小鎮以後,男人只覺得小鎮的環境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有些建築還是當年離開的樣子,陌生的是大多數都早已發生天翻覆地的變化。
曾經破爛不堪的街道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寬闊平整的街道,街道兩邊那些土房子已經變成了兩三層的樓房。
那些熟悉的商店已經改頭換面,就連他曾經上學的小學初中高中也都已經徹底變了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