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的清晨,似乎永遠都是隱藏在迷霧中一樣,一層輕薄的水霧,遍佈整個小城的每一個角落。
讓整個城市彷彿就好像被扣在一個毛玻璃中間,就連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上去都有些不真切。
清晨六點的街道,大部人已經開始了一天的忙碌,為了這一天的生活而繁忙起來。
環衛工人這會兒卻在拖著疲憊的身體,收拾著自己的工具,而那些買早點的小販也將溫熱的饅頭包子擺在了桌上。
看著食客們吃的饅頭汗水,似乎這一刻對他們來說是最有滿足感的。
彭城最有名的早餐街,位於老城區的東南角,位置算不上很好,但每天的清晨,這裡的客人卻異常的擁擠。
據說在這裡,能吃到彭城最古老的味道,不只是彭城人自己喜歡到這裡吃上一頓早餐,就是很多外地人,都會慕名而來。
幾十年的小店,在這條街上筆筆皆是,甚至百年老店在這裡也不稀奇。
每天早上的五點半到七點之間,這一個半小時幾乎是這條街上自己繁忙的時間段,很多人會坐在街邊的小凳上吃一口熱乎的餐點,隨後一天干勁十足,也有不少人只是在門前經過,提上一點早點,匆忙的離去。
七點十分這個時間段,幾乎是所有的小店準備收攤的時候,擺在門前的小桌小凳紛紛被收起,僅僅十分鐘的時間,將整條街恢復到原本的平靜,好像原本熱鬧的長街從沒有存在一般。
老六燒餅是這條街上的百年老店之一,他家做出來的燒餅,幾乎是整個彭城最有名的,酥脆的燒餅中間帶著一層薄薄的黃油,細碎的梅乾菜混合著肉末,在燒餅中間掛上薄薄的一層,咬上一口清香酥脆,口齒間才殘存著淡淡的梅乾菜香味,黃油粘在嘴上,溫熱的而不油膩。
他家的燒餅幾乎是供不應求,因為老式流傳的工藝,沒有辦法將這種古老的手工發展壯大,所以只能延續老一輩人的做法,限量供應沒人兩個,從來不會多賣,實在吃不飽,就來上一碗牛肉湯,這大冬天喝上一碗放有少量胡椒的牛肉湯,吃上兩個燒餅,簡直就是一種寒冬臘月的中的享受。
按照平常的時間,老六家門口的小桌子早就已經收拾好了,畢竟他家烤出來的燒餅,從來不會賣到這麼晚,一般不到七點,店裡的東西就已經賣光了,隨後人家就收拾東西關門了。
可今天似乎出現了什麼意外,一個光頭男人站在街邊,手上拿著一個燒餅,大口的咬著,一隻腳踩在桌上,端著一碗牛肉湯大口的喝著,吃的慢條斯理,但看上去卻並不享受。
反倒是給人一種感覺,好像他專門就是來挑事折磨人的。
至少老六這老兩口,此時完全就是被人逼迫的模樣,縮在門口的位置上,雙手緊緊抱著門板,想關門卻還要一臉無奈的站在門前,根本不敢給這個男人下逐客令。
而這個端著大腕的男人,在彭城也算是有點小名聲,一身漆黑的西裝,閃亮的皮鞋,配上那幾乎反光的大光頭,大早上就將一副黑漆漆的墨鏡戴在了眼前,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主兒。
此時名叫田波濤,在彭城算是小有名氣,只是這名氣不是什麼好名聲,而是惡名。
聽說早年的時候,這個田波濤是跟著肥魚幫混的,後來肥魚幫被上面剷除了,他這個小蝦米上面也懶得收拾他,這才留下了他一條漏網之魚。
而他在肥魚幫被收拾之後,悄悄的在彭城幹起了倒貨的買賣, 從那些漁民手上底價收購一些洋貨,透過在其他大城市裡的關係人脈,販售到外面,透過外面的那些所謂朋友,將這些東西高價的出售掉,從中賺一個差價。
時間長了,手下甚至養出了一幫地痞無賴,就靠著這幫人,在外面買也算是混的風生水起,甚至這幾年,他還幹上強買強賣的事情。
而且只是一箇中間商,已經完全滿足不了他的野心了,在彭城最近幾年時間,透過借貸手段,好像還幹起了高利貸的買賣。
其實他身上的這些破事,相關部門並不是不知道,甚至早就已經有人專門瞭解過相關的情況,可惜沒有受害人願意指正他。
這沒有被害人,案子基本上就不能成立,也變相的支撐了田波濤繼續發展下去的信心,他還真的就是覺得,自己手下有人,對於這些欠錢的人,他只要威脅一下,很輕鬆就能將這些人搞定。
而且欠債還錢本身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做的事情一點都不過分。
今天到老六家裡吃東西,還真不是因為捧場來了,而是為了找他們老兩口的兒子。
三個月之前,老六的媳婦兒因為心臟病住進了醫院,雖然命保住了,可徹底的治療這種心臟問題,需要做一個心臟搭橋手術。
老六也不明白這個所謂的搭橋手術是什麼意思,但是他聽的明白,這個手術做了之後,老伴兒的身體就能緩過來。
只是這個將近二十萬的手術費,他實在拿不出來。
他家裡的生意還算是不錯,可前年他給兒子剛剛買了一套房子,手上基本上也沒有剩下多少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