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過來,老刀子的事情,一直都壓在老寨主的心中,從來沒有一天他能睡的輕鬆,無時無刻都在回憶著當時老刀子離開的時候,那種絕望的眼神。
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根本就不怕外面的瘴氣,那些東西對於他來說,其實一點都不可怕,他真正感到絕望的,是對於這個寨子裡面的所有人心中的那種冷漠。
這才是他心中恐懼的真正原因,就連跟他一起長大的哥哥,這一次也在沒有站出來多說一句,為此他的心中徹底的冷了下來。
對於整個從小長大的寨子,在沒有了曾經的那種依戀,也在不覺得這裡美好,反倒是覺得這裡變得無比骯髒,讓人厭惡、痛恨!
在老刀子離開之後,寨子裡面的人重新回到了原本的生活中去,只不過以前有人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會有醫生,而現在醫生已經離開了,在沒有人會為了他們上山採藥,也不會有人對他們噓寒問暖了!
寨子外面還有吃人的瘴氣,生活的圈子也變得越來越小了,在不是曾經那一片令人羨慕的淨土了!
為此,誰都沒有處理的辦法,唯一的辦法,就是將曾經寬敞的寨子,不斷的壓縮,變成了現在這個面積甚至有點擁擠的小寨子了。
從原本週圍人無比敬畏的苗寨,最後變成了一個沒有人願意來的詭異地方,就連原本住在這裡長大的孩子們,都夢想著早一點長大,能夠離開這個令人恐懼的地方。
這一晚上的時間,老寨主跟丁凡說了很多,將當初在寨子裡面發生的一切,全都說了出來,目的其實還是希望他能幫忙將老刀子勸回來。
老寨主年紀終究是大了,自己也活不了幾年了,上了年紀的人,總是回憶著當年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往事歷歷在目,還想在跟家人在見一面。
只是現在老刀子一直躲著他,似乎並不想見到他,更加不想在回到寨子裡面。
而回到住處的丁凡,則是一晚上都在想著老寨主說的話,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其實他更加能理解老刀子的做法。
因此也不覺得自己能將老刀子勸回來,所以當時並沒有答應老寨主什麼,只是說他會盡量將老寨主的話帶給老刀子而已。
至於是不是願意回來,這一點誰都不知道!
這一晚上,丁凡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夢裡他看到了那一場瘟疫的慘狀,也見到了當時還是壯年的老寨主,更加看到了一群眼中充滿了恐懼的村民,最後也看到了那個泥濘中伸出的一隻手掌。
那隻蒼白而充滿求生欲*望的手掌,掙扎到最後,卻被人無情的壓了下去,最終被深埋在泥土之中,在無生息。
第二天一早上起來,丁凡自然是渾身劇痛難忍,一來是腳上的傷,被阿夏麗這個丫頭踢了一腳之後,現在已經完全一片漆黑了,想來是昨天晚上睡著之後,沒有注意,這才變成這樣的。
另外就是昨晚上的一場夢,讓他覺得這一晚上的時間,絲毫沒有休息,這會兒已經累得好像跑了一個晚上似的!
反倒是小江今天早上起得很早,起來之後就已經將東西都收拾好了,阿夏麗就在外面等著他們,說是要帶他們離開,去找他們想要找的人。
丁凡現在最想找到的人,就是這個一直住在深山之中的老刀子。
本來找他就是為了一個案子中的問題,可現在問題似乎變得有點複雜了。
不只是要問清楚關於案子的問題,甚至還要幫老寨主傳達他對於老刀子的歉意。
就是不知道事情過了這麼多年,老刀子會不會接受哥哥的道歉,畢竟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老刀子一直都沒有回來過,顯然在他的心裡,對於這個他出生的地方,一直都充滿了怨恨,所以才一直都不願意回來。
山間小路,阿夏麗在前面帶路走的十分輕快,反倒是丁凡跟在後面,腳步有點沉重,或許就是因為昨天老寨主講的那個故事,一直叫他在心中不斷的回想著這裡曾經發生的一切。
阿夏麗對於這條路十分熟悉,一看就是經常走這條路,對周邊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的很,包括這周圍什麼地方有果樹,什麼地方可以休息,她都瞭如指掌。
很顯然,她是經常到老刀子那邊去,而這一點,老寨主也早就知道。
可他沒有叫阿夏麗勸說老刀子,想來就是怕阿夏麗說了自己是老巫寨出來的,很有可能會叫老刀子產生煩感,甚至覺得她另有目的想要接近他。
這一路上,走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阿夏麗才停下了腳步,伸手指了一下半山腰的位置,說是老刀子就住在上面。
丁凡詫異的看了一眼半山腰的位置,有點皺眉的瞥了一下嘴,實在想不到,一個老人每天住在這樣一個地方。
半山腰的位置,距離地面差不多有二十多米的樣子,而且沒有上山的石階,只有一條繩索從山上順下來,看起來每天他就是用這東西上下的。
整個山體幾乎就是一片光禿禿的巖壁,一點攀登的位置都沒有,很難想象,一個老人每天利用一根繩子上下攀行是何等吃力。
“行了,後面的路,我自己上去就好了,你們先回去吧!”
丁凡深吸了一口氣,走到繩子邊上,用力的拽了一下繩子,確認繩子可以承受自己的體重,這才對身後的阿夏麗說了一聲。
不過阿夏麗似乎有點不相信丁凡,她自己還好說,她是從小就經常在山上爬來爬去,幾乎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