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蕭雲青領著兩名女子逃到一處河邊,河水澎湃湍急過不去,無奈之下只能四處尋找過河的船隻,可不多久遠處又傳來陣陣馬蹄聲,待馬蹄聲逼近,赤騎衛已出現在了黑幕中,其中一匹馬後隱約拖拽著一個人影,漸近後,蕭雲青發現那正是父親。
那鐵面靠近後便下了馬,將蕭天行解下拖到了蕭雲青面前,此刻蕭雲青才發現父親已氣絕身亡。他放下母親衝了上去一把抱住父親的屍體,嚎啕大哭。那鐵面摘下面具冷冷地說道:“這道疤正是當年你爹他們乾的。”蕭雲青抬頭望去,那人臉上正有一道深深的印痕,卻不像是利器所傷。此人雖說已是中年卻臉廓俊美,五官如天人雕琢般,可惜被那道突兀的疤痕把臉劈成了兩半。
鐵面走到兩名女子身邊說道:“我不想殺你們,把天封石交出來放你們走。”話剛說完,那慧鶯便撲將上去狠狠地咬住鐵面的脖子,鐵面意識地往她的臂膀狠狠地一抓,頓時鮮血從她的臂膀上留流了下來。妹妹見狀亦衝上去卻被鐵面擋了回去。此時鐵面的脖子鮮血直流。其他人見狀趕忙下馬幫忙,好不容易將這名女子拉開卻見鐵面脖子被拉下一塊。鐵面趕忙悟出傷口,惡狠狠地走到蕭雲青身旁,一掌下去正中蕭雲青的天靈蓋,蕭雲青當場便倒地不動了,那舒鶯見蕭雲青被打死了,踉踉蹌蹌地跑到蕭雲青身邊,不停地抽泣。此時林氏也緩緩地醒了過來,卻見丈夫和兒子雙雙斃命,竟絲毫沒有悲泣,只是緩緩抱住丈夫和兒子,口中唸唸有詞,待將兩人拖到河岸邊時,那慧鶯才聽清林氏口中念著:
我欲與君相知,
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
江水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與君絕
這時林氏突然對著慧鶯說道:“幫我照顧月白。”說畢竟拖著兩具屍體縱入了湍急的河水中。那舒鶯見蕭雲青入了水中,忽然也發瘋似的奔到河邊縱身一躍也跳了下去。見著妹妹也跳下了水,姐姐隨即放聲大哭起來。
赤騎衛眼看著四人紛紛入水,竟然呆呆地立在了那兒,半晌沒有發出任何舉動。那校尉兮子顏突然走到河邊深深地施了一個禮。他回頭看著楊家剩下的女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你滾開。”慧鶯罵道。
校尉兮子顏竟然狠狠地說道:“我記住你了,今日放你一條生路,來日不要再讓我們遇見你。”
說畢,那六人便跨馬消失在了茫茫的夜幕中,空靈之間只剩下湍急的河水與悲泣的慧鶯……
細雨紛飛了數日後終於停止了,陽光探出了頭。大地終於走出了溼漉的陰霾。蝴蝶乘著清風在原野上自在地飄遊,原野中一條湍急如梭的小河穿行其間。順著蝴蝶飛舞的路徑望去,一對男女正沿著河邊行走著,他們已經一直順著河水走了半個月了。透過他們行走的方向望去,那不遠處便有一對年輕的夫妻帶著小孩在田間勞作。丈夫鎬土,妻子種豆,形影相隨甚是恩愛,那小孩在一旁的田壟上一邊追著飛舞的蝴蝶一邊唱著新學到童謠。
此時隔著小孩歌聲那對沿著河岸的走著的男女也漸漸靠近了過來。那男子面容憔悴略顯幾分消瘦,那女子目光堅韌卻也有幾許疲憊。一路走來,那男子始終緊跟在女子後邊一步之遙,沒有躍進半步也沒有離得太遠。不一會兒那小孩的歌聲漸漸離他們近了,終於那兩人聽清了小孩歌聲的內容。
那兩人正是蕭月白與慧鶯,這段時間裡兩人一直沿著這條家人殞命的河流搜尋著,想要找到家人的屍首,可卻沒有任何發現,但兩人仍舊這麼堅持。此刻他們經過了這片田地,那小孩的歌聲越來越清晰,蕭月白本是飽讀詩書的人認得這是一首模仿古楚詞風的詩詞,卻完全不知這首詩詞與自己有任何關聯。但那慧鶯卻十分熟悉,這正是那潭州瘋乞丐所吟唱的內容。
“……天封石,石封天……”那小孩的歌聲再次傳來。
原本一路默不出聲的慧鶯突然停下,那跟在身後的蕭月白也驟然立足。蕭月白問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