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徐徐開啟,最先撲面而來的竟是繾綣的爵士樂聲。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暗色,被特意漆成暗紅色的廊道上,幽藍的霓虹燈拼湊成LAMB的字樣。
這裡的氣氛,比想象中的要好出了太多。時左才愣住了,柳煙視得意地剜了他一眼,自顧自地走出了電梯,沿著走廊向深處走。
爵士樂聲越來越近,撥開暗紅色的門簾,柳煙視輕巧地鑽進了裡屋,簾那頭傳來她的聲音:
“小拉拉,晚上好呀。”
時左才跟著走了進來,還未及瞧清酒吧內部的佈置,臉上的表情就瞬間凝固住了。
吧檯後只有一個人。柳煙視喊的“小拉拉”應該就是這個人。在進來之前,時左才也曾設想過這間酒吧的老闆長相如何,理所當然的,也考慮過老闆是個五大三粗、狀若鐵塔的漢子。
但他只猜對了一半。
“小拉拉”是個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卻穿著女式和服的男人。
他(又或許是她)正細心地擦拭著手裡的酒杯,對門口的時左才點了點頭,禮貌地說道:
“請坐。”
時左才僵硬地挪動腳步。吧檯的氣氛很好,放的曲子是Tinsley Ellis的Kiss·Of·Death。這裡地方不大,除去吧檯前的七張椅子,周圍只有六張桌子。喝酒的客人也少得可憐——在柳煙視進來之前,只有角落裡的一個邋遢男人。
但客人少不代表酒吧不好。事實上,這間酒吧的氣氛與情調放在哪裡都算得上是一流的,光是吧檯後那琳琅滿目的酒櫃就足以讓人目眩神迷。
但問題是那個人。那個叫拉拉的人。
他說話時文質彬彬,動作有條不紊,禮數周到。
但他穿著女式和服。
時左才所有的目光都被攝去,甚至無心觀察酒吧裡其餘的一切,下意識地對他的每一句話都言聽計從。
他坐在吧檯前的椅子上,旁邊是柳煙視。
杯子被細緻地擦拭乾淨,倒滿冰鎮的檸檬水,放在杯墊上,一手輕按杯墊、一手輕推杯身,緩緩放置到時左才面前。動作優雅得無可挑剔。
但他穿著女式和服。
拉拉頷首,從櫃檯裡抽出一本裝訂精緻的酒單,放到兩人面前。
“容許我先問一句,先生,你滿十八歲了嗎?”
拉拉眼神直勾勾地望著時左才,後者嚥了嚥唾沫,顫聲道:
“今年會滿。”
拉拉微微眯縫起眼睛,他是丹鳳眼,內裡自有風情萬種。
“生日是在幾月呢?”
“9月22號。”柳煙視笑嘻嘻地湊上前去搶先搭話,“上星期剛滿的。”
拉拉狐疑地望了柳煙視一眼,仰頭、閉目,輕吸口氣,做了個標準的“請”。
“前三頁是紅酒,依次是伏特加、威士忌、和雞尾酒,無酒精飲料在最後一頁——如果客人您有什麼口味、酒精度上的要求,也可以直接和我說,我調給你。”
他微微低頭,眼神瞟向旁邊的柳煙視,輕飄飄道:“小煙只能喝無酒精飲料。”
“為什麼呀!小拉拉你很過分欸!”
“你今年才17歲吧?”
“可我在澳洲的時候都是隨便喝的!”
“這裡是中國。”
“中國法律又沒有限制飲酒的最低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