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有病而不自知 (第1/4頁)

聞言回神,阮舒雙手合十恭敬地稍躬身行禮:“大師。”

一燈大師打量她的神色,旋即側目看向那盞長明燈,一語道破似的:“女施主心有執念。”

執念……阮舒微微一怔,隨之轉回也盯住那盞長明燈,神色泛一抹淡淡的嘲弄——嗯,或許是執念吧……她對莊佩妤的心結……

“‘貪嗔痴’之妄心乃眾生性,世人苦難皆源於此。因愛生貪,因恨生嗔,因對愛恨的執念生痴。”‘痴’字何解?有病而不自知。”一燈大師的語音蘊著一股瞭然塵世的睿智。

“佛笑人心痴,人心不自知……”阮阮喃喃。

“且破心頭一點痴,十方何處不加持。圓明佛眼常相照,只是當人不自知。”

破?哪有那麼容易?即便知道當局者迷又如何?隨著莊佩妤的死,估計一輩子都解不開……阮舒未再接話,不過禮貌起見,還是表達了感激:“多謝大師指點。”

竟和他討論起佛法,看來真是前陣子《金剛經》抄太多了……

“大師,今天我是來撤家母供奉的這盞長明燈的。”她言歸正傳。

一燈大師長鬚一捋,意味深重地喟嘆:“長明燈者,正覺心也。一切求解脫者,身為燈臺,心為燈炷,增諸戒行,以為添油。令堂此去,必覺之明瞭,已成功德。”

阮舒未接腔。

如果莊佩妤自殺時內心真的得到解脫,她該為莊佩妤感到高興,還是該為她自己感到怨憤?高興莊佩妤十年來吃齋唸佛並非沒有效果終得償所願,還是怨憤憑什麼莊佩妤解脫了她的心結卻至今無解?

她茫然。

茫然但心緒平靜。

因為這份平靜她猜測,她應該是為莊佩妤感到高興的……

斂了斂思緒,阮舒問:“剛剛小師傅告訴我撤燈前有個儀式,不知是否需要我做什麼?”

“不必。”一燈大師搖頭,“女施主稍等即可。”

“好,謝謝。”阮舒如言側開身站至邊上。

便見一燈大師手持佛珠面朝中央的佛像虔誠地禱唸經文,柱香嫋嫋的大殿內安靜得落針可聞,很長一段時間只飄散開一燈大師似有若無的唸經聲。

阮舒眼觀鼻鼻觀心地不發出半絲動靜打擾他。

過了約莫十分鐘,一燈大師停止唸經,候在一旁的僧人端著盤子上前一步,盤子上是一隻裝滿水的佛缽和一截菩提樹的樹枝。

一燈大師拿起樹枝,往佛缽裡沾了沾水,旋即轉向阮舒。

樹枝在她的頭頂上方點了點,落下些許冰涼的水珠在她的身、上。

三下之後,一燈大師收回手,把樹枝放回盤子裡,緊接著衝那兩個原本正在做登記的僧人招招手。

僧人會意,即刻過來,慣例面朝佛像行了禮,然後伸手去將那盞長明燈從坐檯上取下來,雙手捧著便離開大殿,不知往哪兒去。

“可以了,女施主。”

一燈大師的聲音拉回了她追隨兩名僧人的目光。

“謝謝大師。”阮舒致意,略略一頓,躑躅兩秒終忍不住問,“那盞燈是要怎麼處理?我可以帶走麼?”

一燈大師笑了笑:“女施主放心,他們正是下去邦你把燈整理清楚,一會兒就給女施主送出來。”

阮舒鬆一口氣,微微赧然地頷首,再次致意:“謝謝大師。”

其中一個僧人很快便出來,卻不是送燈:“女施主,在長明燈的燈芯芯座底下發現了一把鑰匙。”

鑰匙……?阮舒愣怔,從僧人手中接過。

鑰匙是擱在絨布上的,因為剛從燈上取下來,雖不是直接火燒,但也殘留著火苗的溫度,隔著絨布氤氳在她的手心,溫溫的。

鑰匙本身並不大,小半截食指的長度,普通的金屬製,除了刻有一排細細的梵文,其實沒什麼特別的。

然而阮舒覺得眼熟,好像曾經在哪兒見過類似的鑰匙。

便聽一燈大師開了口:“這……是無明閣裡的櫃門鑰匙。”

無明閣是哪兒?正是早前她和傅令元來臥佛寺,寫了心願木片所寄存的地方,勿怪她覺得鑰匙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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