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打擾一下。”
她聞聲抬頭。
映入眼簾的是張五十多歲的大叔臉,揪著兩撇自帶喜感的八字眉盯著她直瞅,光瞅著,瞅了好幾秒沒出聲。
阮舒稍愣怔,客客氣氣地微微一笑:“這位先生,請問有什麼事情?”
黃金榮晃回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略略咳了咳,張著牙口道:“我剛剛坐過在這裡,丟了一支筆,找不著,想問問丫頭你有沒有看到。”
平生頭一回被人當面稱呼為自帶親近色彩的“丫頭”,而且還是一個陌生人,阮舒有點不適應,幫忙瞧了桌面和桌底下,搖搖頭:“不好意思這位先生,我沒有看到。我坐下來的時候,這裡並沒有任何東西。”
略一頓,她好意多問了一句:“您丟的筆具體長什麼模樣?”
黃金榮哪裡有真的丟筆?一輩子打打殺殺,根本連筆桿子都沒拿起過幾次,聽言趕忙搜尋枯腸,有些磕磕巴巴地瞎掰:“唔……黑、黑色的……鋼筆,對,鋼筆!筆帽有金色的圈圈。筆身上寫有‘英雄’。”
“英雄牌吸墨鋼筆?”阮舒狐疑,這年頭還有人用這麼老牌的鋼筆,是個念舊的人?打量他兩眼,她淺笑搖頭,“抱歉,先生,特徵如此明顯的東西,如果我見過,一定會有印象的。但我確實沒有看到。”
“是麼……”黃金榮有點心不在焉地應,視線又忍不住落在她的身上。
雖然察覺得出他的目光並無惡意,但不管怎樣被人這麼看都是不舒服的。阮舒很是不滿,蹙眉,隱忍著脾氣,建議道:“這位先生,您要不再回憶回憶自己去過其他什麼地方,興許兒丟那兒了。如果那支筆對您很重要的話,趕緊找找吧。最好也問一問宴廳裡的侍應生。”
“欸欸欸,好的好的,謝謝啊,丫頭。”黃金榮道謝,頗為爽朗地笑了笑。
“不客氣。”阮舒莞爾,拿著自己的東西起身離開,心裡頭悄然琢磨著這把嗓音怎麼好似曾經在那兒聽過。
陳青洲從洗手間回來宴廳,尋找黃金榮的蹤影,一眼瞅見阮舒從黃金榮面前離開的一幕,眉心不禁旋起。
阮舒恰恰迎面和陳青洲碰著,微微頷首致意:“你好,陳先生。”
“你好,阮小姐。”陳青洲亦回得淡淡。
阮舒就此掠過他,走遠幾步後無意回望,正看到陳青洲徑直走到那位大叔跟前,顯然是認識的。
重新扭過來腦袋,卻是冷不丁撞上一堵肉牆,撞得她條件反射地往後踉蹌兩步。
伴著熟悉的清冽菸草味兒入鼻,腰上扶上來一隻男人的大手,腕間十分有力量。
“什麼事讓傅太太走路都不仔細看的?這是第幾回撞上了?”傅令元的口吻很是不悅。
阮舒捂著額頭:“三哥下次出現能不能出個聲兒?”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傅令元的語氣比方才要肅,手上倒是已捋開她的手,用他的掌心幫她輕輕地揉。
阮舒抬眸覷了覷他,他也正垂眸睨她,表情略微冷沉。
近期他的情緒變化多端,她有點琢磨不透,朝陳青洲的方向稍一示意,回道:“就是好奇陳青洲身邊的那位大叔是什麼人。”
私下接觸過陳青洲幾次,除了榮一,她還沒他身邊出現過其他人。那位大叔既能出現三鑫集團的上市慶功宴,又好像和陳青洲很熟的樣子。難道是……
“是黃金榮。”
傅令元的答案證實了她的猜測。
“噢?他就是黃金榮?”阮舒不由好奇地再回頭,然而陳青洲和黃金榮已不在那兒。
“怎麼了?你剛剛和他接觸了?”
“他就是在我坐的椅子上丟了支筆,問我有沒有見過。我說沒有,就走了。”阮舒隱約有種犯人答警察話的錯覺。
“就這樣?”傅令元的眸底不易察覺地劃過一抹精光。
這話聽得阮舒心裡頭不樂意,極輕地蹙了蹙眉:“三哥是覺得我有所隱瞞?還是想從我嘴裡套什麼訊息?”
“是要套訊息。”傅令元笑了笑,攬著她離開宴廳:“我可沒忘記傅太太曾在我們夫妻的床笫私話裡,透徹地分析過黃金榮的陣營。明明關心我的安危,卻非得嘴硬地狡辯擔憂合約買賣虧本。”
阮舒才不會陷進他的話裡頭,把主動權掰了回來,詢道:“汪裳裳紅毯走光的事情三哥知道了吧?”
“嗯。”
“那汪裳裳找藍沁撕逼三哥也知道了吧?”
傅令元捏了捏她的臉戲謔:“怎麼傅太太好似滿副八卦的口吻?”
阮舒依舊正色:“所以汪裳裳走光,確實藍沁設計的好戲?”
“傅太太認為呢?”傅令元又來老套的反問。
阮舒早從藍沁的一系列表現和反應中肯定了答案,她之所以還要問他,真正想知道的其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