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葉初說要盛聞之等待具體原因,盛聞之竟然真的一句話也沒問,就這麼杵在搖搖椅上等著。最後竟然趴在書桌上睡著了。
拍電影是一連串事情的合體。在商葉初的計劃中,自然是將這一串事情中最難的事先做完,然後再推進餘下的部分。
盛聞之自視甚高,性情古怪,有著固執的藝術追求。商葉初本以為勸他同意影視化會是最難的部分,沒想到對方竟然滿不在乎地同意了。
一號難題解決得如此順利,讓商葉初多少有些不真實感。接下來就是二號難題:如何勸說季君陶同意啟動這個專案。
《規則雜貨店》和《啞婆》不一樣。《啞婆》是文藝片,賺不到票房不是稀罕事。而恐怖片和文藝二字沾不到一根頭髮的邊,票房低是絕對無法挽尊的。偏偏,從國產恐怖片的歷史票房來看,這部電影撲街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再者,《啞婆》是發生在一個小村落中的現實向故事,不需要做多麼酷炫的大場面特效。拍《啞婆》花的都是小錢。可恐怖片,再窮的恐怖片,也是需要做後期做特效的。這些都得用錢堆。
最後,這種爆米花電影,用不著商葉初付出多麼精妙的演技。《天半》已經拍完,暫時也沒有迫切彌補演技短板的需要了。
如何勸說季君陶同意啟拍一部成本高、無法衝獎、對商葉初的演技沒什麼幫助,最重要的是,一臉撲相的電影?
總不能直接對她說:“規則怪談將會火遍大江南北,咱們趕緊佔住風口”吧!
季君陶沒讓商葉初等太久,在商葉初的訊息發出不久後,季君陶的影片電話就殺了回來。
影片中的季君陶一臉晦氣,不過語氣還算平和:“什麼事,葉子?”
於情於理,商葉初都該先關心一下後輩:“莊笙怎麼樣了?為什麼和人打架?”
“學校的電腦課,學PS,有個男生用你的醜照當底片,還說了些對……對你不乾不淨的話。”季君陶簡短地概括道,“莊笙就和他打起來了。”
季君陶不說,商葉初大概也能猜到那個男生說了什麼。這種事當然不會讓人的心情多麼愉快,但此刻,驚訝短暫地蓋過了不悅:“為了我?你確定嗎?”
商葉初和莊笙沒什麼交情,甚至連面都沒見過幾次。她不覺得自己和莊笙熟到能讓對方為自己打架的地步。
“當然是為了他自己。”季君陶冷笑一聲,毫不掩飾不屑,“小把戲。他下手還算有分寸,那個男生沒怎麼樣。你放心吧,已經了了。”
“那你怎麼這麼久才解決完?”
季君陶疲憊道:“打架的事好處理,我又把莊笙的經紀人開了,這才費了點時間。”
“他攛掇的?”
“誰知道是不是。”季君陶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總得給莊笙點教訓吧?這小孩太著急了。”
莊笙的事情說完,季君陶迫不及待地切入正題:“你找我什麼事?劇本選好了?”
商葉初遲疑了一下。直接跟季君陶說“我要拍恐怖片”,可能會讓季君陶暈過去。她決定採取迂迴一些的方式。
“你還記得盛聞之嗎?”
季君陶一秒鐘就想起了這人是誰:“你說曹典?”
曹典又是哪位……商葉初反應了一下,意識到這可能是盛聞之的筆名:“這是他的筆名嗎?”
“嗯。他的眾多筆名之一。”季君陶道,“這小子筆名太多了,我只搞到兩三個。你提他做什麼?”
“我看中了他的一本小說。”商葉初含糊道,“覺得很適合影視化。剛剛跟他談了一下,他同意把版權賣給咱們了。”
電話那端的季君陶一下子站了起來,語氣激動到有些失真:“他居然同意了?!”
這句詩讓商葉初意識到,季君陶以前可能也打過盛聞之版權的主意:“你以前買過?”
“嗯。”季君陶短促道,“我當時開價是頂格開的。可惜這小子說死也不同意。你居然拿下了?是哪一本?《天象》還是《窺探者日誌》?不會是《長夜執火者》吧?”
這番話在商葉初心頭掀起了驚濤駭浪。
《天象》是一本以架空朝代為背景的懸疑小說。星象大亂、紫微星墜,皇城中不斷有觀星者離奇死亡。主角在星圖中發現了線索後,皇帝卻釋出了“禁窺天令”,一夜之間禁止了全國所有的天文觀察活動,並下旨焚燬所有的天文典籍和星象圖……這本書文筆大氣磅礴,情節豪邁、詭譎而悲壯。商葉初在古月書店打工的時候,這本書日日都放在書架最顯眼的位置,方便客人購買。
《窺探者日誌》,則是一部短篇小說集子。以一個心理變態的窺探者的口吻,記錄了他的七個鄰居的故事——許是變態之間有異常的吸引力,這七個鄰居無一例外,也全都是犯罪者或者心理變態。這本書的文筆異常冷漠客觀,極其自然地流瀉出對生命的蔑視和對規則的踐踏、利用。正是這種冷漠,更讓讀者身臨其境,彷彿真的走進了一個心理變態者的內心……
至於《長夜執火者》,商葉初沒有讀過。但就商葉初所知,娛樂圈有不少男星都在舔這部書的餅(透過種種方式表示自己願意甚至渴望出演這部作品)。商葉初在稀薄的記憶中翻找,意識到這應該也是懸疑推理一類的小說。
這三本書,竟然都是盛聞之寫的!
“呃——”商葉初從喉嚨中發出半片聲音,同時回頭看了一眼書房的門,盛聞之正在她的書房中趴在桌子上大睡,並且一整天只吃了一隻奶油麵包的麵包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