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葉初一時竟有點說不出話了。
“好了。舒克舒克,貝塔已經彙報完畢。現在該你解釋一下了。為什麼那麼著急,搶在五點鐘發那條鬼東西?”
商葉初眼神閃了閃。
選在五點鐘發,當然是為了噁心一下季君陶。說得清楚些,整件事,不過是商葉初對季君陶獨裁行為的一次反抗。
季君陶乾綱獨斷,事事都不和商葉初商量。往往是商葉初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季君陶就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合作以來,類似的事情屢見不鮮。商葉初自己都懶得數了,小到飲食起居,大到這次《啞婆》的宣傳。若不是微博等平臺的賬號都掌握在商葉初自己手中,季君陶估計連營業也能替商葉初經營完了。
如果商葉初是個懦弱沒主見的新人,對於季君陶這樣的大包大攬,想必會樂見其成。可商葉初不是。
商葉初是個獨立的人,是個一生都在逃離控制的人!如果從家庭的控制中逃脫,轉頭扎進季君陶的掌控之中,那這輩子還有什麼意思?做傀儡就那麼上癮嗎?
用封建一點的說法講,商葉初想要的是一位輔佐皇圖霸業的宰相或謀士,季君陶卻是一位垂簾聽政的太上皇,還是至少還有十五年才駕崩的那種。
兩人的矛盾遲早要爆發,《啞婆》只是導火索而已。
見商葉初不說話,季君陶冷嗤一聲:“你不說我也知道。噁心我就這麼爽嗎?人都說能共患難不能共富貴,咱倆這還沒富貴呢,你就開始給我製造患難了。”
商葉初皺起眉頭,本想坐到沙發上,可惜沙發上墩著個四仰八叉的季君陶,無論怎麼坐都離她太近。商葉初又想坐回電腦桌前,又覺得那樣離季君陶太遠。
商葉初乾脆一屁股坐在季君陶面前的茶几上,側著臉居高臨下道:“我給你製造什麼患難了?把話說清楚。”
季君陶輕輕彈了一下面前的茶几,“錚”一聲,玻璃面和手指碰撞出清越的響動。
“你不聽話,你太不聽話了。”季君陶搖搖頭,喟嘆道,“你出去看看,哪個藝人的賬號不是公司管著?哪個藝人像你一樣這不接那不接?哪個藝人像你一樣每天大吃大喝,注重口腹之慾?——這條暫且算了,看著你沒發胖的份上。
“我叫你去醫院看看腸胃病,你看了嗎?我給你介紹了六個心理醫生,你去見了哪個?
“我叫你把家庭狀況告訴我,你說了嗎?我叫你多媚媚粉,你營業了麼?
季君陶喋喋不休起來。她嘴裡的那些事,有的連商葉初都忘記了,或者壓根沒放在心上。而這位日理萬機的老闆,卻能順條順綹地說出來。
顯然,和商葉初一樣,季君陶也是積怨已久。
商葉初覺得自己對季君陶的容忍已經到了極致,而季君陶卻認為,商葉初還是太不聽話了!
一邊是極高的主體性、個體性,一邊是近乎獨裁的控制慾。
商葉初忽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可怕的錯誤。
她只考慮到青憑娛樂未來會飛黃騰達,卻從未考慮過,季君陶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與自己是否合拍。
想也知道,季君陶能被冠以強人之名,怎麼可能是個麵糰似的軟人?
解約是不可能解約的。那麼多錢商葉初賠不起,就算有下家接盤,也不會再有這麼自由的合同了。
沒法子下賊船,那就只能對船長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