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母親閻夫人領著她逃難,路遇劫匪也不是蕭瑾萱和周顯御,故意安排加害的。
但是當雙親都死於非命之後,閻青穗在滿腔的仇怨和不甘驅使下,就將蕭瑾萱和周顯御當成仇人,藉此來緩解痛苦。
久而久之在她心裡,歪理慢慢變得正大光明起來。
而她更是站在一個孝女為親報仇的道德高點上,潛移默化覺得出於孝道,那她無論報復的手段多卑劣,也是值得同情的。
所以她不但當了細作,助紂為虐。現在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
對著蕭瑾萱咒罵不休,叫閻青穗如此張狂的根本原因,就是她從未覺得自己錯過。
而如今蕭瑾萱的一番話,沒有質問,只是很平靜的將事實闡述出來,但就是這平穩的語氣,卻叫閻青穗在也理直氣壯不起來了。
感覺到閻青穗咒罵哭鬧的聲音消失了,蕭瑾萱這會也將微眯的雙眼從新睜開,接著剛剛的話,她又繼續說道:
“一個貪官死了,竹螺鎮上的百姓卻可修生養息,過上平靜的生活。若叫我在選一次的話,我仍舊會允許郭儀斬殺閻四寶。只是若有從來的機會,這次我卻不會心存不忍,同意放你安然離去。因為說到底,閻青穗你和你的父親一樣,都是不懂感恩,冷血自私的人。當年我已經給了你們母女一次活命的機會,之後你們遇到何種險情與我何關,難道還要我蕭瑾萱奉養你們一世周全不成。饒你一命都是法外開恩,你卻因自己受的磨難,遷怒在我和顯御身上。閻青穗你的自私自利,真是一般人都難以媲美的。”
蕭瑾萱這番話,比起她往日對待旁人時的犀利,已經算是頗為客氣了。
但當閻青穗,以孝女而升起的理所當然,肆意報復在這一刻,被蕭瑾萱用事實徹底擊碎時。
自慚形愧,無從反駁,恐怕就是閻青穗,如今剩下的所有感受了。
再次抬起頭時,閻青穗眼中的恨意消散了不少,臉上的神情也平添幾分哀求之色。
“蕭瑾……不不……是公主殿下,你的話我聽了,也認真的想了,說真的我很想反駁你,但卻突然發現,自己這數年來的恨,的確只是一種積怨的傾瀉罷了。我父親的確罪有應得,我母親的意外慘死也與你無關。我現在不求別的,只想在見王爺一面,公主求求您發發慈悲,就答應我的請求吧。”
望著林青穗的哀婉神情,蕭瑾萱所給對方的,還是一片漠然神情。
“別總是為了自己,就一定要去苦苦難為旁人。你是個細作,既然投靠了季凌風,就是我和王爺的敵人。對待敵人我蕭瑾萱向來不會心慈手軟,更沒必要滿足你的要求。我已經叫白楚將三尺白綾給你準備好了,是自己走的得體些,還是叫我命人親自動手。閻青穗我最後給的一絲仁慈,就是將這選擇的機會留給你自己去做決定。”
面對蕭瑾萱一絲商量餘地都沒有的決然,還有遞到面前的高凳以及白綾,閻青穗的臉色蒼白一片,滴滴冷汗更是順著臉頰滑落而下。
但是這一刻,她知道自己已經沒得選擇了,上吊而亡就是蕭瑾萱留給她的最後歸宿。
雙手微微顫抖的扶穩高凳,閻青穗恍惚間就站了上去,緩緩的伸手接過白綾,接著她就將綾緞向著房樑上拋去。
或許的確是閻青穗的死期將近,小鬼都來收她的命了。
就見得輕飄飄的白綾,在林青穗因為死亡的恐懼,而手腳無力的情況下,竟然只是隨便一拋,就真的穩穩當當的懸掛住了。
眼見白綾就吊掛在眼前,閻青穗嘴角扯出一絲悽婉笑意,但她也清楚,有蕭瑾萱盯著,她已然沒有逃命的任何幾乎。
一個死結牢牢的綁好,纖細的脖頸探進白綾之中,帶著對這個世界無盡的留戀,還有那絲一直處於單相思的情愫。
當精緻的繡鞋,沒費什麼力氣,就將高凳踏翻在地之時。
眼見著閻青穗的雙眼不但瞬間睜大,更是因為窒息帶來的痛苦,不斷扭動身軀懸空掙扎的模樣。
已經親眼見過,甚至是親手送走太多人性命的蕭瑾萱,對此沒有害怕更無彷徨,就靜靜的看著,直到閻青穗停止掙扎,氣息全無為止。
雖然對於這個頂替她身份的女細作,蕭瑾萱恨透了對方的不懂感恩,和那自私不明是非的性格。
但人死如燈滅,想到這閻青穗的一生,也算得上是可憐無依。
本就是個外冷內熱性格的蕭瑾萱,她不願在和對方的一具屍身過不去。
“白楚將人厚葬了吧,對外不要公開閻青穗細作的身份,給她留份體面,省的死後還要揹負罵名。一切如土的規格,都按郡主來辦。說到底也是個無父無母的可憐人,這最後一程就讓她走的安心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