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面是幫澈太子清除臉上毒素的丹藥。膏狀的是外敷,丹丸是用來內服的。每日早中晚各用藥一次,半個月後自然會毒素盡消,只不過……”
說話間蕭瑾萱也走進了寢殿內,眼瞧著皇甫澈竟然就坐在窗邊,她不禁眉頭一皺,要說的話當即就頓住了。
而聽見蕭瑾萱的聲音,向來視她如珍如寶的皇甫澈,這回並未轉身,甚至都沒扭頭看她一眼。
只是聲音帶著孤寂的輕笑一下,然後就接著蕭瑾萱未講出口的話,平靜無波的說道:
“瑾萱看見我醒著,你為何就不說話了。你是覺得我可憐對不對,其實未說完的話,應該是隻不過毒能解,但我這身子卻再次廢了,還有半張臉包括左眼在內,都沒有恢復的機會了對不對。”
蕭瑾萱雖然心機深沉,但她向來不屑於謊話連篇,更是個有什麼往往就說什麼的性格。
甚至連害人時都乾淨利索,坦坦蕩蕩。
因此既然皇甫澈問了,蕭瑾萱哪怕心裡的確有幾分不忍,但仍舊是上前幾步,點點頭說道:
“不錯,家師毒醫雙修世間沒有能與之匹敵之人,他老人家的毒自然不是鶴頂紅,丹毒之流能比擬的。澈太子你能僥倖不死以屬命大,但這身子還有毀掉的容貌,縱使服下解藥也為時已晚了。”
聞聽得蕭瑾萱這話,皇甫澈最先做出的反應,不是激動的難以接受,也不是怨恨丁老頭下手太狠。
就見得皇甫澈反倒是因為蕭瑾萱的靠近,而慌張的趕緊用手擋住了毀容的左臉,然後語氣焦急的說道:
“瑾萱你要說話站遠些就好,我只是臉和眼睛被傷到,耳朵還是聽得清楚的。我不想叫你在多看一眼,我毀容的醜陋樣子。我還是希望在你的記憶裡,我皇甫澈仍舊是那個與你初見時的模樣。”
皇甫澈這突然表現出來的自卑和緊張,都叫蕭瑾萱頗為不忍的皺起了眉頭,並且依言向後退去,將彼此的距離拉開了。
其實蕭瑾萱直到現在,她也並不恨皇甫澈,畢竟她也是個對感情異常執著的人。
雖然皇甫澈在感情裡的手段有些自私和極端,但對方由始至終的出發點,都沒有一絲一毫要傷害到她的意思。
所以蕭瑾萱反倒有些可憐對方,覺得這個男人若非將情錯付在她身上。
而是等到那個該愛的女子出現時,在情陷愛河,那她相信皇甫澈不會落得今日的下場,對方該有一個平靜溫暖的人生。
將這種有些感慨無奈的情緒收斂起來,蕭瑾萱並未忘記她此次前來的緣由。
“澈太子,昔日你將無憂簪從我髮髻間拿走,並且將珍貴無比的玉蓮簪留在了我這。今日我蕭瑾萱就是來完璧歸趙的,同時也請太子殿下將我的簪子拿出來,叫我明日可以帶著它一併離開。”
一聽說蕭瑾萱是來拿無憂簪的,並且還要把玉蓮簪還給他。
皇甫澈一直視玉蓮簪是送與蕭瑾萱的感情寄託,如今對方竟然人要走不說,簪子都不要了,當即他就激動的轉身站了起來。
可一想到他那猙獰的面容,皇甫澈又慌忙的用衣袖去擋,可嘴裡仍舊不甘心的說道:
“為什麼一定對無憂簪念念不忘呢,瑾萱你已經要離我而去了,難道就不能將我送你的東西帶在身邊嗎。如此你看見玉蓮髮簪的時候,至少還能想起我這個人。我已經將你還給了顯御,難道這麼點卑微的請求你也不能答應我嗎。既然簪子已經送出,我皇甫澈斷然不會在收回的。而且無憂簪我也不會給你,我已經被周顯御比下去。我不想玉蓮簪在被取代。”
原本是打算好言好語,將無憂簪取走了事,過往種種都不在追究誰對誰錯的蕭瑾萱。
眼瞧著皇甫澈的這個態度,她眼底的最後一絲憐憫也消失不見了。
若說蕭瑾萱什麼事情她都能忍,可唯獨涉及到周顯御的事情,那就是她的逆鱗,絕對不容許任何人去碰觸分毫。
那無憂簪是周顯御送與蕭瑾萱的定情之物,她甚至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在如何艱難的環境,這簪子都被她小心的珍視著。
就連墜入西子崖的那一瞬間,蕭瑾萱都將這柄簪子緊握在手中,死死不肯放開一下。
而如今皇甫澈竟然敢說出,不將此簪還給她的話。
當即蕭瑾萱就怒極反笑,並且從衣袖裡,將早就從髮髻間取下,不在佩戴的玉蓮簪給拿了出來。
“在我蕭瑾萱的眼中,任何人都無法和顯御相比,任何東西也都取代不了無憂簪的分量。既然澈太子覺得玉蓮簪能取而代之,那我便毀了此簪,將你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徹底斬斷。”
蕭瑾萱本就是個敢說更敢做的人,因此她就在皇甫澈的注視下,當即就將手裡珍貴無比,精美絕倫的玉蓮簪,向著茶几邊緣砸去。
一聲玉器碎裂的清脆響聲傳來,也將蕭瑾萱與皇甫澈那本就不該有的糾葛,就如同這簪子一樣,徹底的斷裂成了兩段。
而蕭瑾萱在做完這一切後,當即就神情冰冷的望向了皇甫澈,言語中不帶分絲毫感情的說道:
“將無憂簪還給我,如今你的玉蓮簪在沒機會取而代之了。你心裡那些執念也該放下了,皇甫澈好好的活下去,別在做這些叫人厭煩的事情了。你不是顯御,這輩子也不可能超越他在我心裡的位置。你這個人如此,簪子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