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耳聞清虛真人,竟然冒著洩露天機,終生將自己近乎困居在終南山為代價,也要相救周顯御的這份決心和愛護之情。
蕭瑾萱忽然覺得,她似乎好自私,為了兒女私情,縱使明知周顯御和她在一起,會丟掉性命,可她竟然還不放開對方。
哪怕她這麼做時,是以相愛為由,但她不禁捫心自問,難道相守最終剩下的只有傷害時,是不是放手才是最好的選擇。
而這個決定不好下,蕭瑾萱內心更是兩種不同的聲音,將她折磨的疲憊不堪。
就靜靜的坐在溪邊的光滑大石頭上,她從下午蜷膝待到了月上柳梢頭,中間甚至連姿勢都沒換一下。
而等到夜色徹底落下,四周有些泛起涼意的時候,蕭瑾萱忽然覺得肩上一暖,扭頭看去才發現是一件披風落在了她的身上。
緊接著穿著高筒牛皮靴的蕭允焱,站在河邊將小石子邊往河裡踢去,邊輕笑的說道:
“瑾萱你這是怎麼了,紫英叫你吃飯也不過去,整個下午就看你在這坐著。莫非這河裡還有什麼奇景不成,竟然如此吸引你。心裡若有什麼事情不妨和我說說,別忘了你我可是有血緣的表情兄妹,王兄說不定還能幫你出出主意。”
蕭瑾萱這會六神無主,她雖然向來凡事都習慣壓在心裡,默默的承受。
但或許是蕭允焱那句血緣兄妹的話打動了她,叫蕭瑾萱覺得心裡一暖下,到真的開口講道:
“王兄我問你,假如你喜歡上一個女子,可和對方在一起後,只會叫心愛之人受盡苦難,甚至被你所累隨時都有喪命的可能。而唯一叫對方能安然活著的方法,就是你從對方身邊離開。那瑾萱想知道,王兄你會如何做呢。”
聞聽這話,蕭允焱努了努嘴,接著沒有思考多久,很快就回答道:
“困難險阻只要能克服,那為何要分開呢。而且我相信自己,絕對能將摯愛的女子保護好。若是連這一點都做不到,我又怎配去喜歡對方。所以瑾萱有的時候,困難面前該交給男人去處理的事情,你一個女兒家犯不著去死扛著。你剛剛的比喻是在說自己和周顯御吧,雖然王兄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御親王不是個沒擔當的人,他更無須你去保護的。”
蕭允焱既然能被屬意為北戎下一任國君繼承人,那他外表在如何豪爽,其實內心是極為縝密的。
而眼瞧著對方什麼都猜到了,蕭瑾萱也不在打啞謎,而是苦笑一聲說道:
“王兄你可知血煞之氣這種病症,顯御如今煞氣侵心,有種丹藥服下就可救他。但從此他就不能動情,否則必然一死。明知他不服藥,雖然能與我相守一年半載,可難道最終我要親眼看著他死在我面前不成。可是要我離開顯御,王兄我真的做不到,你說如今我究竟該怎麼做才行。”
終於知道蕭瑾萱是為何如此痛苦後,蕭允焱也沒想到,事情竟會如此棘手。
但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蕭瑾萱縱使面對敵人時如何冷靜果決,但這會她的心亂了,所以才難分輕重緩急。
因此就見蕭允焱安撫的拍著她的肩膀,然後儘量語氣輕和的說道:
“瑾萱我知道你和顯御感情深厚,但如今咱們得先保住對方的性命。而且你想想,當初你失憶時,也被認為無解之症,可丁老不還是尋來了良藥將你救好了。所以叫顯御服下就不能動情的藥,或許眼下看來沒有破解之法,但事在人為,咱們未必就不能在尋到相剋之物,將它這個弊端給去了。所以妹子你別在猶豫了,既然周顯御病的嚴重,這藥自然要趕緊給對方服用才是上策啊。”
蕭允焱這番話,真可謂一語點醒夢中人,蕭瑾萱終於算是將整件事的順序給捋順清楚了。
而這會也注意到內心大亂,已經嚴重影響她思考的蕭瑾萱,當即在深吸數口氣,總算冷靜下來後,馬上說道:
“王兄所言不錯,我必須先保住顯御的性命,如此以後才有相守的希望。而這丹丸服用就不能動情,那首先我就得讓顯御斷情才行。只有他對我的感情被斬斷了,對方心死之下才會甘心服藥,並且將心冰封起來,從而達到棄情絕愛,煞氣難侵的效果。”
當棄情絕愛四個字,從嘴裡說出來的瞬間,蕭瑾萱的心就是狠狠的一抽。
因為她知道,那個重生時立下的誓言終究生效了,只是棄情絕愛沒有落到她的身上,卻應驗在了周顯御的病情上。
想到城隍帝君當時的提醒,並告誡她會傷到最愛之人的話,蕭瑾萱這會才算徹底明白,對方所預示的,恐怕就是眼下的這一劫難。
當即蕭瑾萱深吸了一口氣,眼中更是迸發出堅毅的神情,並且在心裡默默的發誓,無論如何她都絕對不會叫周顯御出事的。
既然周顯御的不幸是她帶來的,那就由她來守護對方,縱使今生都無緣相伴,她也要將摯愛的性命保全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