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皇后面容雖然平靜,可內心的震驚於憤恨卻熊熊燃燒著。
而看著董皇后,那似笑非笑間間,輕鬆隨意的就說出盼他去死的話。
皇甫澈神情卻沒有起伏,面容如常的回答道:
“承蒙母后記掛,孩兒非但沒有死,還憑藉那朵涅槃蓮,將體虛之症根除了。如今澈兒能如常人般,在無需****服藥苟延殘喘,這可都得益於母后的成全。”
心心念念就是讓皇甫澈趕緊去死,哪怕對方一直病病殃殃,可董皇后都容不下他。
但現在倒好,鶴頂紅沒毒死皇甫澈,對方久病之軀還根治了。
董皇后就算在老於世故,這會隱在鳳袍下襬的雙手,也死死的握在了一起,臉上的笑意也帶上一絲猙獰。
毫無預兆的,董皇后忽然一拍鳳椅,剛才還淺笑的面容就是一沉,並且怒氣衝衝的馬上說道:
“皇甫澈你還不給哀家跪下,你父皇半月前重病身子難以起榻。你身為西太子,陛下最器重的兒子。可你竟然不在膝前盡孝,跑出皇城不知所蹤。此等行為真是大逆不道,本宮罰你面壁三個月,禁足在西太子宮內不得出來。”
董皇后是皇甫澈名義上的母后,所以對方叫跪,哪怕他恨透這個殺了他親生母親的女人,卻不得不照做。
但是一聽得瑞帝竟然重病不起,皇甫澈對這位父皇還是有感情的。
哪怕對方有些沉迷酒色,獨寵董皇后荒廢朝政,但至少對他這個兒子,也算有父子情分在。
董後在這時禁足他,皇甫澈知道對方這是怕瑞帝有個意外,他會同東太子爭奪儲君之位,這才要先將他幽禁起來。
可是心裡擔心瑞帝的皇甫澈,別的事情他都能忍,唯獨此事卻不會任由董皇后擺佈的。
就在他要開口據理力爭,要去探望瑞帝,好一盡孝道的時候。
跟在他身後,從進來就沒下跪叩拜,渾然把宮規禮數也都忘記的蕭瑾萱,卻突然說道:
“這世間最大的遺憾,莫過於子欲養而親不待。皇后娘娘既然你也說皇上病重,甚至難以起身。在這種時候,就算殿下做的在不對,你也不該禁足。否則殿下若與皇上父子間留下遺憾的話,到時世人不會說殿下不孝,只會說皇后娘娘您刻薄無情。若是這些可能記錄進史冊的品評,娘娘都不在意的話,那小女也無話可說。”
蕭瑾萱這番話說的可謂滴水不漏,句句嗆得董皇后無言以對,甚至不知該如何繼續難為皇甫澈了。
而蕭瑾萱的這番言談表現,不但叫董皇后對她提防起來,暗自揣摩皇甫澈和她之間是什麼關係。
其實就連皇甫澈以及羽洛,這兩個和蕭瑾萱也朝夕相處一月有餘的人,都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對方。
畢竟蕭瑾萱一直以來,給他們主僕二人的感覺,那就是天真直率。
向這種明顯老辣世故的話,根本就不是對方能說得出來的。
可他們或許覺得奇怪,但蕭瑾萱剛剛那番話,換成以往沒失憶前,恐怕只會更犀利叫人難以招架。
而如今她之所以會反常的相幫皇甫澈出頭,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這四周熟悉的皇宮氛圍。
還有董皇后那一身鳳袍的模樣,將蕭瑾萱記憶深處,對廢太后薛宜,還有陳太后的恨意和厭煩,全給勾了起來。
因此出於一種本能的仇視感,蕭瑾萱在恨意的牽引下,自然而然就把過去那犀利的一面,給徹底的展露出來了。
直到眾人的眼光都紛紛望向她時,暢暢而談的蕭瑾萱,這才如夢方醒似的捂住嘴,小臉盡是驚慌的後退好幾步,顯得極為無措迷茫。
彷彿剛剛那個伸出利爪,狠狠刺了董皇后一下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樣。
而在看這會的董後,她望著蕭瑾萱那張絕世的容貌,眼中閃過驚豔和妒忌後,卻忽然轉怒為笑的說道:
“瞧瞧這是哪裡來的俊俏姑娘,這後宮佳麗無數,本宮到沒見過如此絕色的美人。而且這位姑娘不但人美,嘴更是巧呢。多虧有你的提醒,否則本宮若禁足了澈兒,還真要落下千古罵名了。小妮子你叫什麼名字,本宮可得想想怎麼謝你才好。”
適才一番話沒過腦子就說出來的蕭瑾萱,這會迷迷糊糊清醒過來後,才發現自己的話貌似過於失禮。
可眼瞧著董皇后竟然沒生氣,反倒笑意盈盈還要謝她。
再次恢復成直率模樣的蕭瑾萱,不禁也露出笑容,接著馬上說道:
“回稟皇后娘娘,我叫念無憂,是隨澈太子一起進宮的。適才小女不是有意唐突您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說出那番話來了,還望您莫要見怪。”
蕭瑾萱這會滿眼的迷茫,那是貨真價實的,她的確有些弄不懂,剛剛自己是怎麼了。
可對方的神情看在董後眼裡,卻只叫她覺得,蕭瑾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擠兌得她啞口無言後,又裝傻充愣的故意氣她。
強忍住心裡的怒火,在後宮已經很多年,沒在受過如此閒氣的董皇后,眼中兇光當即一閃而過。
“原來是無憂姑娘,你切莫如此見外,既然你是澈兒帶進宮來的,那便安心住下就是。本後是六宮之主,自然會對你多加照顧。來人啊去將御膳房今早送來的點心包好,本後要送與無憂姑娘,感謝她剛剛直言勸諫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