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孝女兒蕭瑾萱給父親大人請安了,您隨祖父回京已有餘月,可女兒不但未前去接風,更是沒有回來拜見父親。瑾萱自知行為不妥,可怎奈與帥府之間,哪怕父親會動怒女兒還是要實話稟明。我確實對蕭家之人在生不起絲毫親情可言,女兒來到京師後的遭遇,瑾萱不知父親是否清楚,可女兒終歸也有這麼做的緣由在裡面。今日女兒這一拜之後,恐怕往後也不會在來帥府了,萬望父親保重身體,瑾萱不孝就不能時常陪伴在你身側了。”
蕭瑾萱這話才一說完,身為其父的蕭恆還沒開口說話,就見得坐在他身側的其兄蕭霆,卻已經是呵呵一笑的說道:
“四弟你家這個丫頭,在叛亂那會,我只覺得她膽子大的很,如今看來到還是個敢作敢當的。反正這個侄女可是很對我的脾氣,而且之前咱們不在京師,這丫頭在帥府遭的那些罪,吃的那些苦我們如今也都知道了。其實怪不得這丫頭要和咱們劃清關係了,換成誰有一群成天恨不得自己去死的親戚,那恐怕也很難親近得起來。”
蕭霆雖然有些不拘言笑,但是性子卻隨了蕭三江,極為的耿直剛正,不偏不倚。
因此在蕭三江班師回朝,蕭瑾萱卻沒回府相見時,就覺察到對方和帥府關係似乎不太融洽的眾人,不禁抽空明裡暗裡的就調查了一下。
而蕭家班師回朝的一眾男子,在從下人的言談之中,以及對京師過往兩年內發生的事情詳加了解後,他們才猛然發現。
蕭瑾萱這個如今貴為妃位的人,以前在帥府的生活,竟然只能用備受打壓,極盡可憐來形容。
所以別看蕭家女眷似乎都有些不明事理,可一向公允的蕭家男兒們,卻頗為同情蕭瑾萱的遭遇,更是理解對方牴觸他們這些親人的心態了。
因此等到適才蕭易軍回來稟告,說將蕭瑾萱請回帥府來了,不但蕭三江親自以禮相迎出府。
就是在靈堂守孝的蕭霆,蕭恆兄弟二人,也是即刻抽身趕回了後宅,為的就是能和蕭瑾萱將彼此的關係緩和回來。
畢竟在他們的眼裡,蕭瑾萱就是帥府的骨血,是他們的親人晚輩。
蕭老夫人的喪事雖然也頗為重要,可是死者已逝,早就在疆場上看慣生死的蕭家男兒們,對於生老病死其實遠比旁人要看的更加釋然一些。
雖然老夫人的死叫他們也頗為的哀傷,可是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其實更該優先顧念周全。
所以蕭家人這會只想趁著蕭瑾萱難得肯回來的機會,彼此將誤會敵視都盡數消融掉,畢竟對方如今貴為宮妃,想走誰也阻攔不得。
因此只有在蕭瑾萱還願意留下來的時候,趕緊將話都說清楚,否則對方從此都不願在回帥府,那彼此間就是想緩和關係都無法做到了。
而同樣明白這個道理的蕭恆,望著恭順跪在自己面前的蕭瑾萱,看著這個女兒面容上那倔強不肯服輸的神情數眼後。
當即他便親自起身,在將蕭瑾萱扶起來後,蕭恆就語帶一絲自責和無奈的說道:
“瑾萱你這孩子何苦說出適才那番話,你在京師吃的苦受的罪,幾次三番險些喪命的事情為父已經盡數都知道了。別說我並沒有要怪責你的意思,就是為父想責罰你,恐怕你大伯就要第一個站出來阻攔不可。不過以前的事情畢竟都過去了,你祖母現在也不在了,瑾瑜那孩子也算是死於非命。所以瑾萱你可否答應父親也將心裡的怨恨放下,畢竟站在這裡的所有人都是你的至親。以後有父親,還有你的祖父大伯,幾位堂兄在,我們不會叫任何人在欺凌與你了。答應為父將心結開啟吧,畢竟落葉歸根,帥府終究是你的家。”
聞聽得蕭恆這番話後,蕭瑾萱不禁覺得鼻尖竟然有些陣陣發酸起來。
自打來到京師以後,哪怕在外有周顯睿相幫,後來周顯御歸京,也是無時無刻不關心保護著她。
但是在帥府之內,向來都只是蕭瑾萱獨自一人奮戰著,不但要提防著府內眾人無休止算計和陷害,而且心裡在如何苦悶也終究沒有可以傾述的人。
而唯一像長輩般呵護著她的沈初雲,卻也因為身體不適的緣故,能給她的照顧和庇護也是極為有限的。
蕭瑾萱其實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她也希望在外受了委屈,回到家有長輩親人哪怕無法給她撐腰,至少能叫她傾述下心中的苦悶,得到片刻的安慰她其實就很心滿意足了。
但是這些對於和她同等年紀的世家名媛們,似乎是一件在普通不過的事情,可到了蕭瑾萱這裡卻變成了一種奢求。
因此這會蕭恆的理解和包容,哪怕對方並未說出什麼煽情的言語,可是卻將蕭瑾萱那顆經久疲憊不堪的心給觸動了。
當即忍了半天仍舊是沒能忍住的蕭瑾萱,不禁當著堂內一眾蕭家男兒的面,滿臉傷感哽咽的落下了眼淚。
而瞧著蕭瑾萱這會的神情,任誰看了都能清楚的感覺到,對方的心裡確實裝著一整壇無法言盡的苦水。
本就極為深明大義的蕭家男兒們,這會不禁都沉默了下來,更加覺得帥府的確虧欠了蕭瑾萱太多的東西了。
而蕭三江望著這會以錦帕輕掩嘴鼻,哭的越發悽楚,彷彿要將委屈和辛酸都盡數宣洩出來的蕭瑾萱。
就見得蕭三江忽然對嫡長孫蕭易明示意了一下,接著便語氣裡透著股惱火的說道:
“還愣著做什麼,沒看見你堂妹哭的都快變成淚人了。快去將你那混賬弟弟給我帶出來,還有你的母親妹妹都請過來。好好的一個帥府,老夫將家交給他們打理卻弄成了這樣。今日瑾萱若是不肯原諒這群人,那大媳婦她們也就別在繼續待在帥府了,也叫他們都去家廟好好反省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