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才只顧著和三哥說話,卻忘了問今日奔喪的事情。其實瑾萱若沒記錯,自打那日顯御兵臨行宮,並將扣押在季凌風手裡的一眾帥府親眷救出來後,老夫人似乎狀態還算不錯。怎麼才幾個月的功夫,對方就沒了呢,這到的確挺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聞聽得蕭瑾萱的問話,蕭易寒卻苦笑的搖了搖頭,接著更是嘆了一口氣的說道:
“瑾萱你一直深處後宮,這幾個月也沒回過帥府,因此自然不清楚祖母的狀況。其實自打那日帥府親眷被救下,然後平安的送回府內之後,祖母便昏厥過去了。等到對方再次甦醒過來之後,行為舉止竟然全都極為的失去常態、嘴裡只是一個勁的咒罵瑾瑜堂妹不孝,更是每日摔杯砸碗,氣到再次暈過去才能安靜下來。祖母就這麼又哭又鬧的折騰了幾個月,到了後來她老人家乾脆滴水不進。躺在床上數日之後,今早嘴裡仍及叨唸著瑾瑜的名字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蕭瑾萱默默的聽完這番話後,她的腦海裡不禁就想起,她初來京師時,在帥府門前第一次看見蕭老夫人那會。
對方是多麼的意氣風發,甚至就連那會的周顯睿,老夫人都敢拒這位王爺於府外,氣勢之強橫的確頗有帥府當家人的風範。
但是一想到這位威風了一輩子的蕭老夫人,臨了卻被最疼愛的孫女氣到發瘋癲狂,渾渾噩噩的走完了這一輩子。
一時間蕭瑾萱不禁頗為唏噓感嘆,覺得世事無常,真是難以預料得到。
想那蕭老夫人,這一輩子似乎都在圍著蕭瑾瑜著想籌謀,可是臨了她卻間接被氣得死在了這個孫女的手裡。
或許這種死法,在蕭瑾萱看來,何嘗不是蕭老夫人往日專橫跋扈的現世報應,這還真是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只是時辰未到。
而等到車內的兄妹二人又是一番閒談感慨之後,有過了一會的功夫馬車便停靠了下來。
接著就見得隨行出宮的文昕,這會在外面將車門簾子捲了起來,接著便告知蕭瑾萱帥府到了。
蕭易寒最先跳下馬車,畢竟蕭瑾萱如今身居妃位,她現在算是皇家的人,所以親臨帥府是要先行進去回稟的。
等到眼瞧著蕭易寒的身影消失在帥府門內之後,蕭瑾萱也被文昕挽扶著下了馬車。
抬頭望向掛滿白綾的府邸牌匾,蕭瑾萱便在四下同來趕赴喪事的王宮貴族的見禮聲中,邁步就向帥府正門處走去。
可就在蕭瑾萱還差半米就要走進帥府的時候,忽然間她便瞧見從裡面快步走出來了一群身穿重孝的人。
而當看清走在最前面為首之人的面容後,哪怕蕭瑾萱向來沉穩從容,這會內心都不免有些緊張起來。
只因為來人正是大周的兵馬大元帥,帥府真正的一家之主蕭三江。
在面對這位戎馬一生,戰功赫赫的老元帥時,蕭瑾萱的緊張,更多的是源於一種敬重的心態。
畢竟這位她名義上的祖父,的確是位值得人敬佩的長者。
而在看這會從帥府內走出來的蕭三江,對方雖然鬚髮皆白,更是足有七八十歲的年紀了。
但是常年領兵習武,稱得上是老當益壯的蕭三江,仍舊是精神飽滿,步態間虎虎生威絲毫不顯老態龍鍾之感。
加上蕭三江那一雙連到鬢髮的雪白濃厚劍眉,以及留著的濃密絡腮鬍子,加上對方那一雙炯炯有神彷彿時刻圓瞪著的雙眼。
戰場老將的風采真是不減當年,便是對方只是往那一站,震懾之氣都自然而然的流露了出來。
對於這位雖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名義上的祖父,其實蕭瑾萱還是極為敬重對方的。
畢竟蕭三江戎馬一生,為大周立下赫赫戰功這本身就值得任何人去尊敬。
而且蕭瑾萱從沒有忘記過,當初她已經嫁給季凌風后,整個帥府的人幾乎已經完全忽視了她的存在。
可是這位祖父班師回朝,帥府舉行家宴的時候,對方卻想到了她,並命人親自接她回來一起團聚。
這件事或許前生在蕭三江眼裡只是間小事情,在正常不過了。
可對於受盡排擠,因此對於別人的善意,總是銘記在心的蕭瑾萱來講,哪怕直到今生她仍舊念著對方的好,不敢有一刻忘記過。
因此就在蕭瑾萱要遙遙向這位可敬的祖父叩拜的時候,可是幾乎是她的膝蓋才微微彎曲下去些許。
蕭家眾人連同走出來的蕭三江在內,竟然先蕭瑾萱一步都跪在了地上,並且口中高呼娘娘吉祥,並齊齊向著她就叩首跪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