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由始至終,坐在喜轎內,緊閉著雙眼,面容猶如一灘冰冷寒潭的蕭瑾萱。
卻在瞬間睜開了眼睛,接著一陣狂喜和錯愕就在她的心裡,驟然炸開。
雖然適才那哼笑聲,極為的短促,可是蕭瑾萱還是立刻就聽出來,那絕對是周顯御的聲音無疑。
可是還沒等蕭瑾萱,從震驚歡喜裡回過神來。
她便只聽到外面,傳來一段叫她瞬間痛徹到心臟驟然都要停止下來的話語。
“萱兒我回來了,可為何你卻進了我五哥的喜轎。難道你忘了我們彼此間的承諾和誓言了嗎,或者還是說,因為我戰死的訊息一傳來,所以你便迫不及待的為自己另謀後路了。我一向都知道你這個女人心黑手狠的厲害,可卻總覺得你對我到底是不同的。可如今我周顯御卻不得不承認,一直到現在為止,原來我還是沒有將你徹底看透。”
滿腔的質疑,和傷人至極的質問,其實周顯御說出這番話的同時,不但傷了蕭瑾萱,就連他自己也是被傷的體無完膚。
但是若說適才在城門下,聞聽得士兵那番話,周顯御還能保持一絲冷靜。
那如今親眼見得自己最敬重的五哥,高坐於駿馬之上,而那喜轎之內,也傳來蕭瑾萱極為熟悉的氣息。
這一刻理智冷靜,統統都被周顯御拋到了腦後。
埋怨至極的話,脫口而出,而其實這不過是他發洩內心傷痛失望的本能反應罷了。
畢竟當痛苦憤怒到達一個難以承受的臨界點時,人就會變得口不擇言,甚至是常態盡失,而很顯然周顯御如今就是這麼個狀態。
而坐在喜轎內,原本迫不及待就想掀簾出去,跑到周顯御身邊,不管不顧只想確定對方一切是否安好的蕭瑾萱。
卻在周顯御這冷情話語之下,彷彿被一盆冷水徹底澆灌了般,當即便慢慢恢復了理智和清醒。
素手依舊將轎簾掀開,不過當蕭瑾萱走出喜轎,望向周顯御的那一刻。
她的臉上沒有久別重逢的歡喜,更沒有對摯愛大難不死後的慶祥,唯獨剩下的卻是滿臉的漠然和無動於衷。
而別看周顯御適才口不擇言之下,確實說了些傷人的話。
可是在眼見得蕭瑾萱那熟悉的溫婉容顏,再次映入他的眼簾之際。
多日來的思念和擔憂,已經叫周顯御甚至顧不得去氣惱介懷了。
只要蕭瑾萱對他展露一絲眷戀,甚至哪怕只是一個微笑,周顯御都不願在計較今日的是是非非,只想帶著對方離開這裡。
可是蕭瑾萱那疏遠的漠然神情,以及對方默默站到周顯睿身邊的舉動。
卻將周顯御內心最後的那點期盼,也徹底的打碎了。
當即雙眼這會已經徹底血紅一片的周顯御,不禁滿臉受傷,甚至被打擊的踉蹌兩步,站穩後才無法理解的說道:
“蕭瑾萱,你為何要如此絕情。難道做我的御王妃,還抵不過睿王府的一個側妃之位不成。只要你告訴我你不願意嫁,那便是帶你殺出京師,我周顯御被剔除大周皇族的資格,我為了你也心甘情願。瑾萱難道咱們彼此的情分,你就真的全都忘了嗎。回到我身邊好不好,咱們就像約定的那般,浪跡天涯相守一生。”
這一聲聲真摯的話語,就彷彿一記記重錘般,敲打的蕭瑾萱簡直是痛徹心扉。
而這會離得她最近的周顯睿,自然看出了蕭瑾萱是強撐鎮定,其實整個人都在搖搖欲墜,一副即將承受不住的模樣。
疼惜擔憂的趕緊伸手扶住了蕭瑾萱,周顯睿便以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頗為疼惜不忍的說道:
“瑾萱,回到七弟的身邊。顯御能平安歸來,那你我這場戲碼也該就此作罷。這裡的殘局就交給本王來處理,你不必有任何的後顧之憂,趕緊趁現在離開。否則等到一會亂了起來,想走便來不及了。”
或許這世間的緣分,確實是極為奇特的東西。
就拿蕭瑾萱來講,她最為珍視一心相守的人確實是周顯御無疑。
可是若輪起配合的默契,和彼此交心的程度,那周顯睿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而聞聽得對方這會竟然要成全她和周顯御,蕭瑾萱卻無奈的苦笑一下,接著也壓低聲音說道:
“殿下,其實你我都清楚,相府現在沒有動您不是他們無法做到,而是顧忌著即將班師回朝的蕭家軍罷了。今日我若一旦和顯御離開,其實殿下你我心裡都明白,恐怕不出三日您定然難以活命。自打揚州相遇至今,殿下便一直相幫與我,此時此刻,叫我不顧您的安穩自行離開,您覺得我會心安理得的這麼去做嗎。”
這話才一說完,蕭瑾萱不禁就向城門之上看去,眼見得一抹熟悉的鳳袍身影,正立於城門之上,當即她的眼中就閃過一絲恨意。
“殿下您之前和我說過,這西雀門幾乎是相府完全掌控的。您抬頭瞧瞧,顯御未死,咱們城門下這起了爭執的一幕,已經把薛後驚動來了。而且我敢保證,若是今日的事情處理不好,對方必然藉機把我們全都除掉。到時別說殿下您性命不保,就是顯御恐怕也在劫難逃。所以這一局我們必須要把控好,否則誰也沒命能活著離開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