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上,周顯御可以不在意任何人,怎麼去看他想他,但蕭瑾萱若是對他失望,那真是比挖他的心,還叫周顯御無法接受。
其實周顯御何嘗不知,自己離開確實是最穩妥的選擇,而他搬回救兵的機會,絕對要比蕭瑾萱大。
可就算他心裡和明鏡似的,但他怎麼忍心叫對方獨自留下,墜崖都沒有將他們彼此分開,現在兵臨竹螺鎮,他卻要讓對方為餌,藉機遁走,這是周顯御無法狠心做到的。
眼見外面兵戈之聲越來越近,蕭瑾萱的從容中,在難保持沉穩,秀美皺起神情即刻也變的一片冰寒。
“周顯御你還要婆媽到什麼時候,難道你就這麼信不過我,覺得我挨不到你回來的那一刻不成,趕緊給我走,難道你打讓我以死相逼你不成。”
蕭瑾萱外柔內剛,可性子到底有多烈,周顯御是心知肚明的,知道對方不是在開玩笑,若是他在不離開,對方必然會即刻想盡辦法,死在他的面前。
當即周顯御臉都嚇白了,但心知拖延下去,蕭瑾萱也不會改變心意,那他還不如趕緊去搬救兵,還能多出幾分生機。
因此雖然周顯御仍舊擔憂不已,卻神情不在猶豫,當機立斷的說道:
“萱兒你一定要撐到我回來為止,我周顯御就是尋不得救兵,哪怕隻身一人,也會趕回來救你的,若不能同生,我便只求同死。”
聞聽這話,蕭瑾萱嫣然一笑,充滿眷戀的看著周顯御,柔情喃喃的說道:“我等你回來,相依相守,生死相隨。”
重重的點了下頭,心知沒時間在浪費下去的周顯御,當即就抽出,然後扭頭快速的出了院子,在蕭瑾萱不捨擔憂的注視下,很快的消失了蹤跡。
將雙眼閉上,蕭瑾萱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如今周顯御一走,她已再無後顧之憂,當即穩了穩心神便清冷的說道:
“郭儀,你也帶著趙老漢爺孫女逃命去吧,一會那些黑甲衛,只要我出現在他們面前,會給你們爭取到片刻喘息機會的,而這也是你們隱匿走的唯一機會。”
蕭瑾萱這話才一說完,就聽見身後傳來趙老漢,哽咽的話語聲:
“憂兒小姐,你這是說的哪裡話,東西包裹老漢我已經整理好了,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拼著我這把老骨頭不要了,也得帶著您逃出去才行。”
鄉下人本就起的早,所以外面一有了響動,趙老漢就推門出去看了,結果他就親眼瞧見黑甲衛殺人的一幕,這才急急忙忙跑回來,收拾行李,準備趕緊逃命。
而如今他才整理好東西,一出來就聽見蕭瑾萱,竟然要留下來拖住黑甲衛,給他們贏得逃命的機會,這趙老漢一生憨厚本分,自然是不願有恩自己的人,就這麼白白丟了性命。
而郭儀就要比趙老漢看的透徹多了,而且他心裡清楚,蕭瑾萱這麼做可不光是為了他們,也是為了給適才遁走的周顯御,吸引住更多的兵力,叫對方能順利脫逃。
知道周顯御的真實身份後,郭儀不用想也知道,蕭瑾萱也必然是有來歷的,當即他不禁躊躇了下,但還是開口問道:
“此時此刻,貴人小姐總該言明您的真實身份了吧,雖然您是女子,但在危急關頭的這番從容,郭儀心裡佩服之至,您將姓名告知於我,若貴人今個真有什麼不測,將來我還能為您立塊墓碑,也不至於叫您芳魂無家可歸。”
這人還沒有死呢,郭儀就忙著安排身後事了,換了旁人怕是一聽之下,必然是要惱怒的了。
可蕭瑾萱卻面帶謝意的朝對方笑了笑,因為她和郭儀一樣,都是將當下局勢看得透徹無比之人。
既然死局已成,那對方如今不趕緊逃命,還詢問她的姓名,這已經是郭儀能為她做的唯一一件事了,雖然話是晦氣了些,可對方這份善意,蕭瑾萱還是聽得出來的。
將糰子抱起遞給了郭儀,不理會小家滿臉不願,要往她身上爬的舉動,蕭瑾萱卻神情一斂,邊邁步向院外走去,邊聲音溫婉,卻透著股決然的說道:
“我叫蕭瑾萱,大周蕭帥府庶出千金,我是揚州人,若是郭舉人要為我立碑的話,記得將我家鄉順筆也提上,這樣等我死了以後,也不至於尋不得回家的路了。”
隨著蕭瑾萱的聲音落下,她已經走出了院子,身影也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糰子能懂人語,當即就聰穎的察覺出蕭瑾萱話裡的訣別,它才剛剛死了母親,如今對方就是它的親人。
當即就見小傢伙悲哀的低叫幾聲,接著就一下從郭儀的懷裡掙脫開,然後奔著蕭瑾萱也追了出去。